宜王府是没有侍女的,以前他所有的事情由护卫和机关来处理,但文臻怎么好意思让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做这些活儿,只好接了,谢绝他们要帮忙的请求,回去自己把床铺好,坐在软而暖的床铺上,结果更睡不着了。
辗转很久,天快亮才眯了一会,醒来眼睛一睁,险些吓了一跳。
燕绥正坐在她床边,低头看着她,天还没有完全亮,文臻猛一睁眼其实看见的只是一个黑梭梭的影子,好在在她蹦起来之前燕绥已经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道:“醒了?”
也不待她答话,有点懊恼地道:“我不过稍稍一动,你便醒了。你这睡眠太过警醒,做人心思不要太重。”
文臻心想我倒不想重呢,可你们谁肯给我减负?
她揉揉眼睛,爬起身,准备去给他做个早饭。看他一身冠带整齐,看样子是要上朝,一般他不上朝的,很明显,这是情势对他很不利,他不上不行了。
她一直呆的闲散职位,虽然品级不低,但还真的没有列入上朝的班次,也没办法跟着去,只好罩上外衣,琢磨着给他做些什么好吃的,好让他精神焕发地去虐人。
结果肩膀被他按住了,听见他道:“还早,再睡一觉。瞧你眼睛底下,黑得和食铁兽一样。等睡醒了便唤中文,让他给你备早饭。”
食铁兽便是大熊猫,但文臻的注意点并不在这里,而是——燕绥体贴得令人发指了!
以前她不仅要烧早饭,还要烧好多人的早饭,还要烧经过他钦点的早饭!
他那时可从没想过什么睡早觉的问题,甚至很可能觉得她烧早饭天经地义吧?
嫁了一次别人,就逼出了他这天翻地覆的变化吗?
文臻想笑,同时有点心软,本是睡不着的,也并不介意做早餐,但觉得此刻还是接受他的体贴比较好,便就势躺下,被头上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珠看着燕绥。
燕绥坐在床边,本来是想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来着?撞上这双眸子,一时倒忘记了,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道:“睡吧。回来我要吃糯米糍香辣蟹和酸菜鱼。”
文臻懒洋洋嗯了一声,心想一眨眼就原形毕露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还是更适应这个颐指气使的德行。
忍不住心里呸一口好贱啊好贱。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对了,周谦即将入京述职,殿下你暂时先不要给他举荐哦。”
周谦就是建州刺史,此次乌海事件后算是投身于燕绥门下。
燕绥看她一眼,忽然捏了捏她的鼻子,在文臻吃痛要揍开他之前松手,道:“好,我先上朝。”
听见燕绥脚步轻快地出去,她心中悠悠叹口气。立即也起了身。司农监官署还没建好,自然是没有活干的,她去了闻家大宅,和易人离他们商量好回来就要连开三家江湖捞分店的,得定个章程。
江湖捞的三家新店分别开在重臣聚集的阑康坊,官儿最多的瑞康坊,以及商人最多的定胜坊,都是需求最高的所在。江湖捞现在在经营,培训,人员招聘,食材等各个方面都已经有了既定的流程,也正是在这样的基础上,一口气开办三家分店才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之所以这么急着定下这事,就是因为明天就是皇后寿辰,而文臻觉得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皇后寿辰之后她就应该有事要忙了。
商讨开分店的事情后,顺便还和绣娘们见了一面,绣娘们倒是对江湖捞很好奇,愿意去帮忙,但文臻觉得她们去做酒楼帮工实在是大材小用,总得发挥些更大的作用才好。
当天她回来很晚,燕绥回来得更晚,香辣蟹冷了便腥,文臻又做了一次,才等到他回来。
燕绥的神情依旧是无喜无怒,好像今天的朝会和以往无数次的并没有区别。文臻也没有询问,陪着他吃完饭,趁他喝茶消食的时候,悄悄问跟去的中文今日情形如何,中文摇摇头,夸张地兜起自己的袍角,道:“口水接了一袍子!”
又道:“吵得厉害。非揪着那两件事不放。御史台几个老不死,吵着要降殿下王爵,圈禁思过,并去三千护卫和食邑,还得戴罪立功——他们干脆叫殿下把这个亲王位给他们好了!”
“就这些?”
“哦,好像还有人说殿下和水师刘将军勾结抗命什么的,又说殿下和季家有首尾,总之什么水脏便往殿下身上泼。”
“哦对了还有人提到文大人您,话里话外那意思……算了文大人你还是别听了。幸亏你不去上朝。陛下又愿意信任您。”
“没有人帮他辩白吗?”文臻轻轻道。
“殿下向来不朋不党。这次的事情大多数人也多半不清楚情形,便是态度中立也很难帮忙。”中文冷笑,“还说殿下勾结世家勾结在外将领?殿下真要有这个心,也不会今日举朝无人援了!”
他看一眼文臻神情,急忙道:“其实也没那么要紧。这种事对殿下还真不是第一次。当年封家那事情,闹得比现在还凶,最后也没能撼动殿下分毫。文姑娘您放心,再多难处在殿下都不是难处,只要您好好在宜王府,没事给殿下做个点心,那些老家伙便是吵上一辈子,殿下也是欢喜的。”
文臻笑一笑,回到屋子里,燕绥道:“明日皇后寿宴,父皇下令停朝一日,朝中诸臣,内外命妇都要入宫庆贺。你打算去前朝呢,还是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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