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一名庄户少年嗤笑一声:“宝盖哥,你太高看许扒皮了,他什么人?蚊子腿里也要榨出二两油的狠角色,会给咱的粥里加菜?——今次是补衣姐做的饭。”
“怪不得。”宝盖哥脸上闪过倾慕向往之色,不说话了。
“都上工了,上工了!你们这群懒蛋穷鬼,活该穷三世!”一个尖细嘶哑的声音高声道。
众庄户心中都是一惊,却看到角门一闪,一个穿着棉袍,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撇着两道鼠须,迈着不伦不类的将军步,走了进来。
“惨也,竟然是许扒皮手下的黄皮狗,赶紧散了吧。”庄户群中响起一声阴阳怪气的低语,众人齐齐撤退。
这一句黄皮狗,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那刚刚进门的鼠须男子是听了个真真切切,当下拉下脸来,快步上前:“都给我站住!谁说的?”
“什么跟什么啊?”被鼠须男子叫住的,正是宝盖哥,他一脸无辜,“我正要上工干活,你拉扯我作甚?”
“谁叫的黄皮狗,站出来!”鼠须男子气坏了,焦黄的面皮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一众庄户人家都呵呵直乐,那句话明明就是宝盖哥说的,现在大家就是在逗弄这鼠须男子。
这男子名叫黄竹铿,父亲一样是庄稼人,一辈子拼死拼活,让黄竹铿读了书,识了字,满心期望他能有个好前程,到临渊城中谋一个写写算算的差事。
哪知这黄竹铿天性顽劣,不用功读书,钱币花了不少,还是没学到什么学问,在临渊城谋混差事的事情自然泡汤了。他父亲失望了,命他回来耕作,可是这坑货偷奸耍滑,打理的田地一片荒芜。
这下子黄竹铿的父亲就被气病了,家里更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穷则思变,黄竹铿想方设法,攀上了许老爷的高枝儿,摇身一变成了一名管事,虽然实权不大,不过这种人天生就有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本事,今天敲诈乡亲,明日调戏妇女,可谓无恶不作。黄竹铿的父亲,也被他气得一命呜呼,这小子竟丝毫不以为耻。他威胁他人的口头禅就是“我告诉许老爷去”。
这样一个人,众庄户自然不会给他什么敬畏。
“不说是吧?”黄竹铿急了眼,他又不敢动手,四下逡巡。
“哈!”到底让黄竹铿吹毛求疵,现了一点可资利用的由头,“今天的午饭是白水粥,谁让你们偷的青菜?活不好好干,嘴巴却刁得很嘛!我告诉许老爷去!”
宝盖哥嗤笑一声:“你没看错吧,黄大管事?这锅里只有几瓣菜叶,多半已经黄枯败,哪里是什么青菜,还要人去偷?扔地里都很少有人去捡的。”
“我说是,就是!”黄竹铿一梗脖子,瞪着一双三角眼道,“你们这群刁民,好吃懒做!赶紧给我去干活,今天必须将这整座宅院洒扫干净,到时黄爷亲自来检查!”
“这么大的宅院,怎么可能?”宝盖哥怒道,“不是说大人物要三日后才到吗?”
“哼,这是黄爷新定下的,你怎么着?”黄竹铿哼道,“完不成,我就告诉许老爷去,好好惩治你们这帮偷菜的刁奴!”
“黄管事,这些菜叶是补衣从田里寻来的,并不是宝盖他们所偷,请你明察。”一个清亮的女子声音,从角门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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