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齐宣并不知道这一点,急冲冲跑到李府,结果觉妻子并没有来,于是谎称无事,却不曾想这边谎言才一出口,那边娘子军得胜归来,带着他养在外边的小星一起到了李林甫府。
接下来便是一场大闹,叶畅虽然不能亲眼目睹,却在李家门房这里隐约听得里边热闹。
这让他大感快意。
原本他的报复可以更简单些的,只要能哄住李腾空,想来解决杨齐宣不需要这么麻烦。但是叶畅终究还是有些底线,李腾空对他的情谊,他也是怦然心动,故此不欲利用李腾空。
折腾了这一番,他觉得热闹也够了,便对那门房道:“今日看来相府中有事,我就不再等了,你也不必禀报……”
他说完之后,便出门准备扬长而去,才走了没有几步,听得有人呼他:“叶司马,叶十一”
叶畅回过头来,便见一人从李府中急匆匆出来,劈手便抓着他的胳膊:“你做得好事”
叶畅没有躲闪,旁边的善直已经揪住了此人,然后一反翻,那人顿时嗷叫了声。
“二哥,住手。”叶畅阻止了善直,然后笑吟吟对那人道:“卢郎君方才那番话可容易起误会,我在这做了什么好事?”
卢杞一脸都是紧张之色,被善直放开之后,顿时又上来将叶畅抓住:“你做的好事,你心中有数,还不快快与我去见李相公”
“唉呀,今日我原是想来见李相公的,只是李相公事务繁忙,我又另有要事,只能先走……”
“不为人子的东西,你当真想要李相公性命么,我跟你说,李相公若倒下了,接下来倒下的便是你”卢杞厉声骂道。
“什么?”他口气有些不对,叶畅也就不和他计较被骂之事了:“李相公怎么了?”
卢杞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道:“托你的福,被气倒了”
叶畅张开嘴巴,想说话,又没有说。
李林甫被气倒了?
这个消息,完全出乎叶畅意料,他知道今日李府闹上这一遭,肯定会不太平,却不曾想,竟然闹到李林甫被气倒的地步
“你曾得药王提点,如今你若不去,无论李相公有没有意外,你就是他死仇”卢杞厉声道:“还不与我去救李相公,你要拖到什么时候?”
“二哥,你且在这里等着。”叶畅向善直吩咐了一声,便又对卢杞道:“快带我去”
跟着卢杞匆匆回到李府,径直到了李府当中的一处偏院。这里叶畅还没有来过,不过感觉到里面紧张的气氛,还有偶尔传来的哭声,叶畅也无心去琢磨这处偏院究竟在李府的哪个部位了。
卢杞拉他来救李林甫,当然不会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自己。若说李林甫是一棵大树,卢杞如今就完全是依附于这棵大树上的藤蔓,李林甫这棵大树要倒,先砸死的,恐就是这藤蔓
毕竟,先后出卖韦坚、李适之的,外人以为是叶畅,卢杞自己却很清楚,那些都是他于的。李林甫若倒下,这个消息必定瞒不住,到时其余党,怎么会放过卢杞?
便是叶畅自己,与李林甫暗斗是一回事,但此时还真不能完全失去李林甫的支持和制约。李林甫此际倒下,谁会占最大便宜,叶畅不很清楚,但无论是谁在台上,都未必比李林甫更好。
特别是叶畅对于太子李亨一直心怀疑虑,特别是从江梅那儿得知一些宫中的秘辛之后,对李亨更有戒备之意,若李林甫倒下,李亨获得大利,只怕辽东的局面,顿时就会更为险恶。
“李相公在哪里?”叶畅问道。
“这边”卢杞将他拉进了一间屋子,看布置是书房,然后便看到李林甫躺在书房中的一张榻上,一副生死不明的模样。
说来也巧,叶畅才进屋,李林甫原本紧闭的眼睛猛然动了动,仿佛随时能睁开眼。卢杞讶然地看着叶畅,而屋子里的其余人,也都是惊讶地看过来:方才李林甫昏阙过去,那模样可是极吓人,仿佛立刻毙命一般,而叶畅一来,也没有医生,他竟然就要恢复意识?
“扶……扶丈人起来。”杨齐宣颤声说道。
“不可扶”叶畅见使女们欲去扶,顿时上前阻止道:“老人摔倒,不可乱扶”
说出这句话时他自己愣了一下,好象这个时代……没有这种讲究吧,至少扶摔倒的老人,不会被误以为是撞倒老人者吧。
“为何不能扶?”杨妻听得叶畅的声音,歪过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老人跌倒,有可能是心会脑有问题,若是扶起,血自心或脑伤口喷出,则大势去矣。”叶畅道:“快去请御医,具体如何诊断,还是由御医来处置
“你……不能治?”杨妻恢复了几分镇定,亮的眼睛,看着叶畅。
“术业有专攻,御医更妥当。”叶畅见屋里还是乱乱的,却没有人出去请御医,回应了杨妻一句之后便又大声道:“屋里不要留这么多闲杂人等,不相于的使女仆役都出去,只留两人在这听使唤快去请御医,休要再耽搁……备好些清水,与李相公拭面”
屋子里面的人原本是乱成一团,除了哭就会团团转,叶畅喝斥声中,他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转眼间,屋子人就被赶了出去,杨齐宣也在其列。他在外头向里边望了望,面色惨白,情知自己的处境不妙。
李林甫这次倒下,若是起不来,他的靠山便就此不在了。若是起得来,他作为气倒李林甫的罪魁,只怕也落不得好下场。
因此,他灰溜溜地逃出了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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