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灯火通明,他踉跄着下了马,直奔门房:“给本王查!上一次刺史夫人登门,是什么日子!”
门房被他满是血丝的双眼吓得两股战战,抖着手去翻册子。
没两下,就找到了那日的记录。
“启禀殿下,潘刺史夫人上一次来,是三月十三日,与桑姬看戏。”门房磕磕巴巴地说。
奚旷劈手夺过。
灯光下,册子上清楚地记录着每一天的访客。
三月十三这天,来了潘夫人,还来了戏班。
奚旷终于想起来那是哪一天了。
那是桑湄来找他喝酒的那一天。
那天潘夫人登门,顺便带了两坛好酒,桑湄邀他饮,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那酒很烈,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她说她这一次不是装的,是真的想喝醉,因为喝醉了,就能忘记许多事情。
“你觉得我不会累吗?我累极了。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不干脆让我真的失忆算了。傻傻地活着,其实比聪明地活着要幸福很多。”
“这么烈的酒,我在想,倘若喝完之后我什么事也没有……那我就去……”
他当时虽然觉得她有些奇怪,但只以为是又与潘夫人说了什么触景生情的话,因此没有多想——他也确实没有精力多想了,他酒量一般,已经有些醉了。
而第二日,他要忙着去给父皇挑选寿礼,当然就更无暇细思昨夜二人醉话。
现在回想起来,奚旷陡然惊出满身冷汗。
她明明知道自己可能是怀孕了,却还要饮烈酒,潘夫人说她不开心,她莫非是想……
他刚要说什么,眼神一晃,却看见册子上接下去的一行字:“三月十四,听露领妙心堂女医入府,为桑姬看诊。”
他瞪大双眼,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有女医入府,为何不报与本王?!”
当时他还未离开通宁,也没有亲卫时刻盯着桑湄的动向,可怎么至于如此,连有女医入府为她看诊,他都不知?!
门房吓坏了,连忙辩解:“殿下明察!殿下之前说的是,未经殿下允许,不得让外人擅自入府。可这里面,并不包括看诊的大夫啊!以往……”
王府内没有家养的大夫,以往府上下人有个什么头疼脑热,都是自己出去看病的,若有病得重的,没法出去的,就报告郑长史,让其他人领了大夫进来看病。毕竟看大夫这种事也不太好拖延,要是和之前春猎一样,主人一出门就是好几天,那病重的岂不是好几天都看不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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