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城,把隐之的那份礼快拿给朕看看。”皇帝似是精神很好,坐了这许久,却是笑着叫了玄汐和苏岚的字。
玄汐向前走了几步,那容色无双的脸上依旧挂着清冷的笑意,红色官袍在地上微微拂动,丝毫没有少年便是天子宠臣的骄矜,更瞧不出半分禁军统领的模样。
皇帝看了第一眼这册子,面色便是一变,玄汐细细看着皇帝的表情,心念一动,面上却依旧是那般的模样。眼如寒潭,唇畔带着三分淡淡的讥讽笑意,下巴微收,那侧颜落在苏岚眼里极是动人。
苏岚此刻心里竟还有空闲转过个念头,此人的容色真是极好,在男子中是顶顶拔尖的,当世她见了不少绝世之男子,却无一人能掩了这人的风姿。
她难得的犯花痴却持续了不过一瞬,便听见皇帝的语气一凛,极是威严,裹着怒气而出,“苏岚,你这是何意?”
皇帝自然是皇帝,这威严凛凛,确实气魄逼人。苏岚虽是神色未变,身边的一众朝臣却已是满脸的不安,虽是不知道苏岚那东西是什么,但都已经猜到这物件大约与新近这件轰动一时的大案有关。
“邵徽便准备了这东西?”皇上的语气又是一沉,了解他的人却都知道,此刻他已是怒气勃勃。
“陛下容禀。”苏岚从容地撩了袍子跪在地上,“此物本不是刺史邵徽所准备,邵徽的贺礼在臣这里,乃是边境榷场的税单。而邵大人临行之前,却在江府搜到了陛下手中的册子,交托于臣,臣携带此物押解江源入京。臣以为,此物之价值胜于这榷场的税单,便自作主张将它上呈。”
“老臣斗胆,敢问陛下苏岚上呈了何物。”一旁坐着的苏晋忽的开口问道。
皇上也断没想到苏晋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帮衬苏岚,却也真的有些恼了。这个朝堂上,他可以不理任何一人,却惟独不能如此待苏晋。苏家家主,世族之长,这两个身份,哪个他都忌惮非常。
“拿去给国公看看。”皇上的眉一皱,便吩咐身边的太监将那册子给了苏晋。
苏晋拿起那小薄册子,先看了苏岚一眼,唇边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才缓缓地翻开了第一页,匆匆看了几眼,便笑着放在了一旁。
可下一瞬,苏晋却猛地站了起来,上前几步,一脸严肃地跪在了苏岚的身边。苏岚也跪直身子,狭长凤眸微微一眨,目光里增了几分狡黠,黑黑的眼眸一霎便亮如满天繁星。
“你这逆子,何时呈上这罪证不可,非要在这元夕大朝拿上来,这不是成心给陛下添堵。”苏晋语气严厉,苏岚却是乖乖地低下头,伏下身子道:“臣有罪,望陛下恕罪。”
郑彧笑着看向站在他身边的萧文渊道:“苏岚这厮平日里何等嚣张,陛下的面子有时他都不看,啧啧,你看他在他爷爷面前这模样,真是解气啊。”
“陛下该治苏岚不敬之罪,可也不必怪到邵徽的头上去,我家这个逆子,只怕邵刺史也没法子。”苏晋又淡淡一笑,转头看向了皇上,“臣方才看了那册子,此事事关重大,也请陛下彻查,虽然事涉东宫,可若是不查,才是伤了皇家颜面。”
苏晋这话说了出来,便叫其他臣子都变了脸色,元夕之日,本是喜日,历来不谈此类煞风景之事,故而连那十恶不赦的江源都没有当庭问询而是押入了天牢,以待候审。
玄汐不着痕迹地在三王爷纳兰瑞的身上扫了一下,却见一边的五王爷纳兰琪也颇为诧异地看着纳兰瑾,却也有了几分疑惑。这事看来不是他们事先安排的,竟是那苏岚自个儿加演的一出,不,看来是苏家人自个加的戏。
“国公请先起来吧。”御座上的皇帝揉了揉额角,更显老态,“苏岚,这是什么,朕准你自个说给满朝文武听听。”
皇上说完这话,目光却在玄汐的身上扫了过去,这一眼过去,看的都是太子的和他自个人,最后却将目光落在了一直只是微笑的纳兰瑞身上,似乎想要看出点什么。
“此物,是臣在江源的府邸上搜出来的,银钱往来账簿。”苏岚一脸的痛心疾,却故意说得有些含糊,“陛下明鉴,臣今日呈上此物,也颇为惶恐。然而,臣入京之路上,江源曾为歹人所刺杀,观其所为,竟似颇有组织之死士所为。皆知日久生变之理,臣不得不出此下策。臣知此举有罪,亦甘受陛下责罚。然臣绝无私心,但请陛下即刻下诏彻查此事。”
“陛下。”一旁含笑的玄汐,缓缓地开口,也跪在了苏岚的身边,“臣以为苏大人言之有理。”
玄汐此言一出,朝堂上便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之音,不为别的,这苏岚和玄汐两人的派系可是站的分明,一人是三王爷手下的国士无双,另一人则是东宫的心腹谋臣。同是世所无双的人,常有些不合也并非新鲜之事,这二人近年更是在朝堂上针锋相对,时有争锋。
“不过。”玄汐眸光一转,看向跪在自己身边的苏岚,唇边绽开一丝微笑,竟似三月冰雪消融,春花初绽一般潋滟,褪尽了周身的寒意,恍若天边明星,“苏大人手中这份所谓的账簿是真是假还未可知,听言语间更是语带东宫,此事便关乎国本社稷,臣以为该查,该彻查。这事便该先从这册子真伪查起。”
“玄大人的意思竟是岚为了构陷东宫,竟至伪造此物?”苏岚却虽是轻笑,可言语神态里却带着几分讽刺,“那不妨请大人先从江源被刺查起吧,看看这事究竟是真是假。”
苏岚此话一出,郑彧也上前跪倒在苏岚身边,他那桃花眼一眯,毫不掩饰自个现在的怒意,极为张扬,语气却还如常,道:“我听玄大人之言,也颇有些疑惑,若照大人这话,便定要邵徽进京来,我们细细地辩一辩,这江源通敌之事是真是假。”
“郑大人言语间火气太大了。”玄汐淡淡一笑,退了冷意之后,他却是清贵之气怡然,“再者,江源尚未经审,更没定罪,何谈是真是假,汐也不过是对着这账簿就事论事罢了,并没有它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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