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讨债鬼阴魂不散:“阿妤很怕我?”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如斯避之不及。
是是是,我怕,我怕死你了,裴姝气闷:“怎么会,谢大人清贵雍容,襟怀磊落,本君仰慕你还来不及。”
谢显的作派,总是会令人不由地想到草原上的雄狮。它们会在捕猎前故意释放气味,谨慎的猎物会因此受惊,慌不择路朝下风口逃去,而在那里,早早就设好了埋伏。
这样的联想让裴姝感到很不爽,没有人会喜欢当一个被追逐戏弄的猎物。
她说话夹枪带棒,他分毫不受影响,君子如风闲庭漫步,端得是怡然自得:“不曾想阿妤对我评价如许高。”
“”裴姝特想回头呛他一脸口水。
幸哉,东宫近了。
东宫天禄阁,七岁的小太子端端正正坐在交椅上。
正襟危坐的小人儿,仔细瞧,悬空的腿儿在微微晃来晃去。
瞧见裴姝,小太子黑葡萄似的眼睛一亮,手脚并用爬下交椅,站到裴姝面前小胸脯挺直,两手交叠弯腰行礼:“启元拜见先生。”
看着乖巧懂事的太子,裴姝郁闷的心情舒怀几分。
紧跟着谢显信步而来,站定殿中略一欠身:“臣谢显,见过太子殿下。”
凭空多出来一人,小太子茫然眨眨眼。
裴姝笑嫣嫣替他解惑:“臣女所担任的课业,重在陶冶殿下的情操。而谢大人不同,他肩负重任,负责授业殿下经纬治国之道。”
撇清之意,如天上昭昭金乌。
一国储君叩拜一女子为师,必将迎来滔天的反对之声,皇帝要慢火熬煮朝臣,所以尚未正式拜师,现在裴姝只是担着个临时讲义的名头。
这未来少师之衔栽给谢显最合适不过,与太子有了师生之谊,日后看他要如何自处,还能肆无忌惮处处跟小皇帝对着干?
他若照循上一世的行事风格,毋庸置疑要背上骂名。
思及痛快处,裴姝幸灾乐祸的差点笑出声。
余光扫到她憋笑的小人模样,谢显平静的眸光里,隐约浮上若有所思。
她虽贵为一府女君,却仍受限于女子的身份,无法在朝为官,太子少师的头衔于她有莫大益处,何以要推拒?
要是没有谢显这个权臣,和拖后腿的爹,她任东宫官确实利大于弊。
裴姝抗拒的原因有二,
一是不愿意再站到谢显的对立面去;
二来裴坤良早晚要摊上谋逆大罪,而她出身国公府是不可辩驳的事实,这些都将会成为政敌攻讦她和小皇帝的把柄。
届时小皇帝是处置她呢还是处置她呢。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亟待解决的困境,那就是要赶在裴坤良谋反之前,完美地把自己摘出来。
宜早不宜迟。
两个大人各有所思,小太子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谢侍郎他在紫宸殿见过几回。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说话也好听,如玉石之声,清润磁性。
定然要比老学究们讲课来得生动有趣,应当也不会太过严格,扒拉完小算盘,萧启元愉快地接受了再添一位先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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