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脖子上挂着一块牌子,腰里别着一块脏兮兮的抹布,袖子里则揣一根炭条,有话想说时就举起小牌牌来在上边写字……杨瀚想像了一下那种场面,实在是没眼看。
我是聋了,不是哑巴啊姑娘!小青见他怔怔地看着自己不说话,突然想起他听不见,于是举起牌子,把自己要说的话在小牌牌上写了一遍,给他看,然后又示范似地用抹布擦掉,向他得意地一笑,这法子好吧?
杨瀚咳嗽了一声,干巴巴地道:“小青姑娘,我……是听不见啊,不是不会说话,这块牌子,我用不上啊,应该你挂着它才对。”
“对啊!”
恍然大悟的小青一拍额头:“怎么搞的,我怎么晕头转向的,你是聋了,又不是哑……咦?”
说到这里,小青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瞪着杨瀚,突然问道:“那你刚刚不说话,你抓着我的手写个什么鬼啊?”
杨瀚眨眨眼,一副本大爷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茫然模样。
小青的牙根儿咬了起来,没再蠢蠢地抓起牌子写给他他,而是抬起腿,便一脚踢向他的屁股:“你故意的是不是?
你存心占我便宜。”
杨瀚哈哈笑着抱头鼠窜,小青追到门口停下来,笑骂道:“臭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
抓着人家的手心写写字又能占到什么便宜了,真是搞不懂男人的愚蠢。”
跑在前边的杨瀚唇角也带着轻松的笑意,但这笑意在他穿过那道通往“随园”后宅的月亮门儿之后,却迅速地消失了。
自从他聋了,他就有了特权,“保安堂”这边所有受雇者中,只有他和小兮,是可以通过这里自由进入“随园”的,面冷心热的小青真的比她姐姐更加心思细腻、善解人意。
……小青目视着杨瀚逃开,便转向了保安堂前厅,经过药库时,发现许宣正带着一个伙计在里边盘点药材,以确定哪些药材需要补货。
到了前厅一看,白素正在坐堂,此时店中不忙,她正翻看一卷医书。
听见脚步声,白素抬头一看,便欣然招手道:“小青,来坐。”
小青在她身边坐下,问道:“姐姐,可找到治疗瀚哥儿的办法了?”
白素蹙起蛾眉,摇摇头:“我已翻过许多医书,都无这方面的著述记载。
许郎中解剖过人体,他跟我说,人的耳朵里有一种薄薄的膜,估计是那个膜破了,所以就听不见了,这天生地长的自然之物,我们补不回来的。”
小青讶然道:“耳朵里有膜么?
原来我们是靠这个听声音的。”
白素问道:“瀚哥儿现在怎样?”
小青幽幽地道:“表面上倒看不出什么,你也知道,他本是极开朗的一个人,现如今在我面前也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可谁一下子残疾了会不受打击?
哎,他是是怕我们为他担心,强颜欢笑罢了……”白素叹口气道:“谁说不是呢,他本是极俊逸的一个男子,因此一来,前程都毁了,以后……哎!”
小青懊恼地道:“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不犹豫了一下……”白素握住她的手道:“你不要自责了。
换做哪个女子,那种时候会不犯思量?”
小青肃然道:“姐姐,待此间事了,我想好生安顿他一下,保他一生无忧。”
白素道:“你想怎么做呢?”
小青想了想道:“你看啊,我在临安乡下呢,给他买三百亩的上等好水田,旁边再买一座桑山,怎么样?
种地、养蚕这种事,只要选定了合适的佃户,基本就可以父一辈子一辈一直做下去下去了,不用他太费心。
嗯……纺织作坊的事儿就算了吧,雇工做生意需要常常与人打交道,他失聪后太不方便,这些……也应该够他生活富足、太平度日了吧?”
白素也很认真地想起来:“嗯,应该差不多了吧,哎呀,要是碰上干旱或者大水灾,田地桑山颗粒无收时怎么办啊?”
小青拳掌一击,道:“对啊,幸亏姐姐提醒。
我想想……钱家不是接手了莫家的钱庄生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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