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是想要自杀吧。”我说。
“是这样吗?”她反而有些意外。
“你剖析青鸟的时候那么犀利,却看不出来猎手的想法吗?”我这么问的同时又有点不自信,连乔甘草都意外,难道是我猜错了,还错得很离谱?
“看不出来。”她坦然地说,又问,“你听说过‘楼梯上的灵光’这个说法吗?”
“听说过。”我一边回答一边回忆。这个说法是法国的俗语,意思是当你与别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在临场的压力之下,往往只能浮现出来苍白的话语支支吾吾;而当你拂袖而去,沿着楼梯走下去慢慢冷静的时候,脑海里又像是变戏法一样浮现出来强而有力的雄辩之词,但为时已晚。
“我呢,从小就很容易怯场。虽然长大以后就慢慢改正了,但还是只有独处的时候才拿得出全力。像是心理分析师的专业能力,我也只有在面对显示器和键盘的时候才能够充分运用。一旦离开电脑前,我就不再是心理分析师乔甘草,就仅仅是个乔甘草而已了。”她说。
“也就是所谓的‘键盘心理学家’?”我问。
“不一样啦,键盘专家指的是那些不懂装懂的外行人。”她说。
我们很快就在停尸间里找到了猎手,他正在低头看着放在停尸间冷柜大抽屉上的遗体。
看着他,我竟产生一种错觉,此时的他似乎和那具遗体没什么差别。他的身上萦绕着将死之人的气息,那是对于自己的生活完全绝望,要主动把脚伸进棺材里的人才会浮现出来的死气。或许曾经的我也浮现过相同的气质。
“这就是恶招?”我看向了那具遗体。
他带着令人无比费解的怅然点了点头,“是。”
我注视着这具遗体。
这是个与猎手年龄相近的,初显衰态的中年男人的遗体。
就是他命令雾之恶魔前往白日镇……
因为在术士的世界里是存在分身这种东西的,所以安全局在杀死某些术士罪犯之后会将其遗体收容并静置数日,看看遗体的后续变化,以判断对方是不是在拿分身诈死。
但这具遗体肯定不是分身。不止是我的觉察力在这么判断,还有着咬血的证词。
咬血在魅魔的记忆里提到过,恶招为了命令雾之恶魔,献祭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
所以恶招肯定是死透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不是与他有仇吗?”我问,“看到他的尸体,你反而不高兴了?”
“说来话长。”猎手伤感地说,却没打算深入这个话题。
他又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大抽屉推回了冷柜里。
我们离开了停尸间,向着安全局的出口移动。虽然不知道猎手这边是怎么回事,但恶招的事情似乎涉及到了他一些难以启齿的过往,我也就不打算深入了。
况且,我此行的目的也与恶招无关……不对,怎么可能是无关的。
非但有关,还是大有关联。
在我的“白日镇迷雾事件后续调查”任务里,也有着“调查天河市仍然存活的雾之恶魔触须”这一重要组成部分。虽然无法理解那些雾之恶魔触须为什么还能够存在,但恶招是雾之恶魔的召唤者,说不定能够在这个死人的身上挖掘出某些线索。
那些藏匿在城市里的雾之恶魔触须不知道会造成多少无关人士的牺牲,要是能尽快解决,那还是尽快解决为好。尽管天河市的事情应该由天河市安全局管辖,不过以我这次造访天河市的身份,也未尝没有助一臂之力的立场。
或许我得想想要怎么从猎手那里套话。
而就当我们回到大堂的时候,发生了一起说小不小的意外。
一道略有眼熟的身影缓缓地从远处的安全局正门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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