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凶多吉少是一回事,但亲耳印证,又是另外一回事。
桑湄用力地咽了咽喉咙,才能艰难发声:“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魏庭辉。”
夜如何其?夜乡晨,庭燎有辉。
在朝中为官的长子,为她而死;而被寄予了厚望的幼子,也因她,不得不蜗居一隅。
“公主既有野心,便命不该绝。”言犹在耳,其意铮铮。
可说话的人,她却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远处的墙砖宛如被曝晒融化了的粘糕,在空气里缓慢地浮动扭曲。
即使头顶有浓荫蔽日,也阻挡不了一阵一阵的热浪从外面裹挟而来。偶有路人经过,也是戴着草帽,热得裤腿卷起,汗流浃背。
桑湄又想起奚旷屠杀皇室那日,天寒地冻,他带着她,坐车驾巡游建康街头,那早已被她遗忘的平民老人,穿着单薄的棉衣,跪在她跟前,笑着说道:“他们都死了,公主还活着,这才说明上天有眼。”
桑湄闭上眼睛。
她努力活下来,本是为了自己。
但是她能活下来,却是因为有许许多多的人,在背后沉默地付出。
“好,那就叨扰魏公子了。”再次睁开时,她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桑湄跟随魏庭辉回了家。
和绝大多数普通百姓一样,魏家就是普通小巷中的普通一户,进了门,过了一道井,便是一间小小的堂屋。
“爹,娘,我回来了。”魏庭辉朗声道。
不多时,一对四五十岁的夫妻便走了出来,看到魏庭辉身边的桑湄时,均是一愣:“这位是……”
“这是我方才在城外遇到的姑娘。”魏庭辉把方才遭遇流寇的事情讲了一遍,听得魏家夫妻面色如土。
“你这孩子真是冒失!你没受伤罢?”魏夫人担忧地看着他。
“我没事,我好得很,连皮都没破。”魏庭辉笑道,“方才已经报了官,官府派人去处理了。只是这位姑娘衣裳都脏了,在外行走也不方便,我便带她回来,让她收拾一下。”
桑湄朝二人行了一礼:“今日之事,还得多谢魏公子出手。”
魏夫人道:“哎呀,好好的姑娘,真是遭罪。别客气,我家里有干净衣裳,这便去替你找一身。”
桑湄笑道:“多谢夫人,我从外地来,身上带了干净衣物,只需要借我个地儿换衣裳便好了,不劳烦其他的了。”
“那也行,你随我来。”
看着母亲领了桑湄进了房间,魏庭辉问父亲:“嫂嫂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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