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意抢先去孟家索要铁匠,是为巍州,亦是为阿兄。好在老天开眼,“铁匠”竟是自家人!在那一刻,一条计谋在她心中成形。
她望向贺宽,深深一揖:“阿兄生死,仰赖舅父!”
贺宽肃然颔首:“甥女有何妙计,尽管道来。”
冬月初三,百草枯黄,遍地寒霜,一匹枣红马疾驰在旷野间,马背之上两个女子紧紧依靠。
后面的纤弱女郎时不时回头张望,哽咽道:“玉娘,是我对不住你们……”
手持缰绳,一脸坚毅的玉娘沉默半晌,只吐出一句:“不怪你。”
潘约拭去眼角的泪,指着东北边的一座山峰:“山脚下就是白川郡的柳河县,我们已赶了两天路,先在那里歇歇脚,待明日天亮再翻过白川。”
“等不了了。”玉娘
望着那座高耸的白川,“夜里怕是又要落雪,我必须尽快赶回巍州。白川郡郡守曹羡可信,你在柳河县歇一日,明日去投靠他。”
潘约拿首饰在柳河县换了干粮、裘衣和一些零碎物件,虽才晡时过半,天边已昏暗如泼墨,风声呼啸,本就萧索的街巷连最后几家店面也关门落锁。
“你老仆家在哪条街上?我送你过去就该启程了。”玉娘看着裹在裘衣里仍在瑟瑟发抖的潘约,问道。
潘约摇摇头,抓住缰绳:“玉娘,带我一道去巍州!我们两个人路上还能有照应,我绝不会拖累你!”
她见玉娘面露犹豫,越发恳切:“就当是我赎罪……若是遇险,你直接抛下我,我绝无怨言。”
玉娘看一眼天边,不再多言:“上马!”
潘约眼睛一亮,踩着马镫攀上了马,紧紧搂住玉娘。
两人一马,在夜幕中向白川飒沓奔去,咬紧牙关,只为夺取那一丝生机。
一夜又一日,衣上的雪凝成冰又化作水,潘约终于看见不远处是一片平坦:“玉娘、玉娘,前面是不是到了巍州?”
疲惫不堪的玉娘抬起眼皮,却困乏得看不清:“兴许是吧……”她身子摇摇晃晃,快要栽下马去,潘约双手从她腋下穿过,紧紧搂住她的上半身,伸手攥住她手里的缰绳。
“这条路虽艰险,却近多了,若从白川郡横穿过去,怕是还要一日夜才能到。玉娘,你撑住!”她不善骑马
,过白川的险路她不敢越俎代庖,到了这平路,她总算能有些用处。
“驾!”潘约手持缰绳,心力交瘁的玉娘倚在她怀中,只偶尔睁开眼给她指去军营的路。
去巍州城还需一个时辰,好在军营更近,玉娘一想到林翡和女军,眼泪就要落下,她歇息了两刻便接过缰绳:“我来。”
眼见驰道两旁已是熟悉的景物,玉娘心中越发振奋,纵马驰骋,远远看见岗哨关卡,她也不停,高声喊道:“女军丁玉娘,送军中急报!”
全军谁人不知将军新妇?连忙打开口子放她过去。
玉娘连过三道关卡,直冲进女军营地,翻身下马时双腿僵硬,直接扑倒在地,扶着马身正在缓神的潘约想去扶她,却也迈不动步子,跪倒在玉娘身后。
玉娘咬着牙根儿,以肘撑地,将头扬了起来,发出最后一声嘶喊:“阿鹭!快去救你阿兄!”
周围女军听见这话才认出是玉娘,蒋二娘一把将她抱起来往林翡的值房送,其余人搀起潘约带到一旁歇息。
今日恰巧是林翡值守,听见那声嘶吼立刻冲出值房,正遇上抱着玉娘的蒋二娘。
玉娘已在昏厥边缘,强撑着一口气,抓住林翡的袖口:“潘约的夫君通敌,你阿兄等人被困在凌河郡,快去救他!”
蒋二娘接着说道:“还有个女郎同玉娘一道回来。”
玉娘眼皮已经合上,口中还喃喃道:“是潘约,可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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