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云收雨霁,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河水上涨,船行迅速。
林翱将舱内的窗户打开透气,总算能定下心神与家人叙叙这几日的经过。
贺宁紧靠着阿鹭坐,将她搂在怀里,不住地摩挲她的臂膀,心疼她大病初愈又淋了雨。
“阿娘,等回了巍州,我保准好好调理,您盯着我每日吃饭前先喝药,一顿不落。”
“到时又整日忙得不见人影,去哪里抓你喝药?”贺宁嗔道,随即看向长子,“总归是同你阿兄在一处,再有伤病,我直接找这小子算账!”
林翱抱拳:“阿娘有命,儿无有不从。”
众人都笑起来,这四个多月来。经的变故太多,如今共聚一堂,倒真似做梦一般。
尤其是李擎,眼睛不够用,挨个儿打量,嘴里也不肯停歇:“自打阿舅被遣回巍州,我阿娘就日日惦记着舅母和表弟、表妹们,京里又不知情形如何,不敢贸然传信,生怕连累了你们。”
“阿舅也整日茶饭不思,若不是阿娘好说歹说,怕都要瘦脱形了,和阿鹭不相上下。待你们回去,阿娘酿的桑葚酒味道正好,柰果也该熟了,炙羊肉、猪蹄酸羹、烧子鹅换着吃,保
管日就补回来。”
说完了巍州的事又开始讲昨日的一番奇遇:“当时正值黄昏,大峪河上的大小船只,见到我们的楼船避之唯恐不及。谁知几艘小渔船横在河中央,大有拦路之意,我等也不想误伤百姓,便派出一艘艨艟上前问询。”
“我的目力也是众所周知的好,远远看见从船舱里探出身的是几个小女郎,实在叫人不解。艨艟上的人速回复命,你们猜小船上的人是谁?”
林翱见他说到兴处探出脖子的认真模样,存心逗逗他,于是接过话头:“竟是你在宫中训练的那批女侍卫。”
李擎呆住,他铺垫了半天,最关键的一句倒被表兄抢了!像是吃净了边角料,留了最肥美的一只鸭腿在最后,却被人从口中夺食。
他抿着唇好不甘心,却又不敢冒犯表兄,可怜巴巴地不说话了。
林翡闻言甚是意外,追问道:“她们怎正巧在此?还知你们要来凌霄关?”
这两个问题问在了李擎心坎上,他精神大振,顿时将方才的委屈抛诸脑后:“因为阿适啊!”
冷不丁听见他的名字,林翡不由得怔怔,眼睛睁得滚圆看向李擎:“他?”
李擎鸡啄米似的点头:“他悄悄将聂炜等人踪迹告知女侍卫,她们就赁了几条小船在小连江上守株待兔,一举擒获聂炜、沈植,逆流而上入大峪河,等着我们来。”
林翱见阿鹭一脸不可置信,笑道:“两个领头的女
侍卫一直等在门外,等会儿让她们给你细说。”
林翡连连点头,很是期待,万万没料到这两日的峰回路转,背后竟还有这般的机缘巧合。
贺宁也觉惊奇,拍拍阿鹭的手:“晚些同我也说一说。”
“阿娘放心,明日寅时左右能到雍州,在船上左右无事,有的是时间说话。”林翱解释道,“待到了雍州,咱们就得换乘车马回去,路上约莫还要两日。”
阿鹤问道:“阿兄,这楼船是向雍州借来的?”
林翱颔首:“不错,他们只肯借船、不肯借兵,到时连船带舵手如数奉还。”
“那一百个羽林卫好像没跟着上船,他们不是要护卫沈植从雍州返京吗?”
林翱笑容中带着些狡黠:“我只允诺了让他们跟着,又没答应让他们同乘楼船。若是担心明日清晨沈植被撵出雍州没人接应,他们就只能赶夜路了。”
只是林翱等人没有料到,“雍州借战船”之计除了壮势威吓外,还替他们免了一场恶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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