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听完原委,对着他道:“先把剩下的墨拿回去,余下的事,我去和齐先生说。gougouks”
小道童忙说“是”,一点也不敢造次。
李道玄去了趟孟长青读书的书斋,没看见有墨,略一思索,捏了个诀。
最后两人站在了后山剑池前,小道童看着乌漆抹黑的山洞,心头暗骂孟长青这人心眼坏!把墨藏得这么深,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说不定就是要昧齐先生的墨!那停溪墨是停溪所产,如今制墨的手艺早就失传了,一小块墨放到山下去卖,价值连城呢!小道童想着,抬腿便大步走过那刻着“神庭”二字的金碑,提着灯进去了。
下一刻,小道童就愣住了。
站在洞穴中,他看着刻得铺天盖地的名字,还有地上那撒了一地的纸,愣了。小道童虽年纪小,却极为聪慧,自幼跟在齐先生身边,认识的字不多,但是这山洞里的刻得到处都是的三个字他是认识的。
他拾起地上的一张纸,纸上也全是那三个字,他有些傻眼,这孟长青不要脸了!敢写自己师尊的名讳!齐先生重礼,要是让齐先生知道,要骂他狗血淋头!他忽然一喜,想要赶紧告状,谁让孟长青让他爬了两个多时辰的山!想着他兴奋地把纸举起来,回过头对着李道玄大声地喊:“真人!孟长青写你的名字呢!他居心不良!他冥顽不灵!”小道童用自己能想到的词汇告状,悲愤道:“他……他对您不敬,有非分之想!”
忽然,用错了词却不自知的小道童顿住了,他还举着那张纸,抬头正好看见李道玄的神色。
李道玄似乎是愣住了,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望着那山洞中的景象,说不上是个什么神情。小道童从未见过这样的李道玄,一时哑然没敢发出声音。
满洞穴的名字与铺陈了一地的宣纸,微弱的烛光中,那三个字扑面而来,可以想见少年是怎么一个字一个字,亲手把这些东西写上去的。
药室中。
孟长青死死抱着白露剑对着已经彻底疯了的陶泽道:“你、你别乱来了!”
陶泽和上午那副浪荡样子全然不一样,现在的他蓬头垢面,脸上还有抹灰,表情颇为狰狞,“我他娘的还不信了!”他翻着手中的《开物》,一双猩红的眼盯着孟长青手中的那把剑,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来。
在这一整天中,陶泽用上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包括用阵法破,借锤子敲,用刀片凿,用油涂抹,倒入药水去锈……各种奇怪办法只要是能想到的都试过了,乃至于放入冰水中,借由物受凉而缩小的原理把剑拔出来这种偏门法子都试了。
白露剑光洁赛雪,纹丝不动。
陶泽先疯了。
忽然,他扔掉了手中的书,抬头看向孟长青,“我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一定有用!”
阿都和孟长青现在都有些怕他,孟长青问他,“什么办法?”
陶泽抹了把脸上的灰,低低吐出四个的字,“回炉重铸。”一抬头,眼中全是狠厉。
孟长青闻声直接睁大了眼,“你敢!这可是玄武二十四剑之一!回回回炉重铸?你疯了你?”孟长青被他惊得都有些结巴。
陶泽把手中的书一扔,从架上抽出另一本书,“你别怕啊!我跟你说,我跟着隔壁山头的铸剑师学过两个月的铸剑!正好我这儿有炼丹炉,现成的锤子也在!我们开炉铸剑,把这剑铸一遍!老子看它开不开!”
孟长青猛地抱着剑往后退,“陶、陶泽,我想过了,我还是回去自己试试!你这个办法特别好!真的!但是我觉得我还是先回去试试,要是没用我我我一定回来找你!”
“你不相信我吗?”陶泽已经在鼓捣炼丹炉了,“别怕!我真的会铸剑!”
“我相信你啊!我真的,我就是觉得我……这样,我再回去试试!我自己试试!好吧?”孟长青抱着那剑一步步往后退。
陶泽忽然喝道:“不许走!老子还不信弄不开它!老子今天一定要弄开这玩意儿!孟长青你站住!”
一旁看戏的阿都手里的瓜子都吓掉了。
孟长青拔腿就跑。
陶泽冲了上去,“你跑什么啊?我在帮你啊!孟长青!”
“不不不不,我自己试试,我自己再试试!我觉得你这个办法……”孟长青被陶泽抓个正着,也没地方躲,慌忙解释,说着话他给陶泽示意自己真的还要再试试,手扶上剑柄,“我觉得我可以的!我真的,陶泽我可以抽出来的,我真的……”
下一刻,一声极响的清鸣,白露剑骤然被抽出鞘,光芒盛放在手心,有如一泓月光倾泄而出。
围在玄武山脉外的云海忽然一齐奔向药室山顶。
天光从来处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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