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1 山医（第1页）

南疆，百蛮山

山骨嶙峋，硬如金刚，哪怕日月造化、动静之机，也不得侵蚀其中，只能以水磨功夫，慢慢地消化而去，即便如此，也只是褪去外壳石皮，薄薄的一层，不顶事。

山无道，走兽往来多了，便趟出一条野路，可惜崎岖不平，就是冒险进山的采药客也不多走。

“踏踏踏”，一连串脚步声传来，惊地林中禽鸟扑喇喇振翅高飞，吓地山中伏兽抬头四顾。

蓦然间，一头白狐人立而起，前肢扒拉在一株苍松上，重瞳右眼瞪圆，透过无数藤蔓枝叶，斑驳树荫青影，瞧见一位缁衣老人健步如飞，在山中兽道上如履平地。

白狐后颈毫毛根根竖起，杏仁般浑圆瞳仁缩成一线，显是被什么惊到出神了。

山中年岁久了，无意中得炁，颇具灵性的禽兽，便好奇地望去。

仔细看才发现，原来是那位缁衣老人在山道上紧赶快走，双眼却是紧紧地闭上，脚下一刻都不曾停歇过。

这一幕，直把假借山君威风，号令山林百兽的使者白狐吓着了，吓地寒毛颤抖，吓地失了颜色。

在他眼中，缁衣老人哪里是一人独行，前有风夷开道，吹地山间垂藤往边上荡开，左右有虎相伥鬼扶手抬脚，方能在崎岖兽道如履平地，背上还有三只狸猴，分别捂住双眼、双耳和嘴巴。

狸猴，狸通礼，又名礼猴，天生灵性，能通人语，转成精灵后，时常下山，往私塾公学而去，听墙角，学礼仪，深得“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之要。

以人间礼制合山中精灵之力，由此形成一道禁制，别说一介凡夫俗子，就连山中赫赫有名的大灵兽赤豹文狸，一时不慎，也会被夺去五感，失了方寸。

白狐瞧着缁衣老人去向，往山腰平谷去了，前头分明就是山君府邸，天生狡黠的狐眼骨碌一转，悠然想起山君之妻待产，就在这几日。

这位山君使者顿时了然于心，后颈根根竖起寒毛，顿时软了下来，服服帖帖地平伏着。

片刻过后，山腰平谷腾起五色斑斓烟瘴，放开一条通路，容那缁衣老人进入山君府邸。

稍倾，烟瘴幻化成山门牌坊、亭台楼阁，举凡人间王侯该有的制式规格，百蛮山山君都不惜代价地幻化出来。

左右不过是一场遮蔽凡人肉眼，迷人五感真识的障眼法罢了，别说号令山川诸炁的山君，怕是白狐也能使地不离十，像模像样的。

约莫是山君之妻珠胎暗结后，天材地宝进补地利害了，导致山君之子娘胎里得气，开了灵窍，怎么都不肯降生。

白狐想起山君亲自出手布障，隔绝外人窥视，琢磨着其中关紧，忍不住惊呼一声，暗道：或许也有鬼神妒忌的缘故。

不料，缁衣老人进入山君府邸，前后不过一刻钟，山腰平谷深处就响起了虎儿呱呱坠地，亮出大嗓门嘶吼声，放肆地咆哮山林。

“这老头好生利害！莫非是传说中的山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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