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河边,乔淳代替裴小二给李自成送行。一旁的下人端上来几杯酒,乔淳端起一杯送与李自成,同时又端起另外一杯,拿在手中,道:“多余的话,相比大将军都已经跟闯将说过了,我也就不多赘言。仅以此酒,祝闯将日后一帆风顺。”
说吧,乔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李自成还是第一次,跟一个文官有如此交集,心中慢慢体会着文官与武将的区别。往日里,他所见到的文官,要不就是在他发迹以前,对他趾高气昂,发号施令。对此,那时的李自成也都唯唯诺诺,不敢多言。
要不就是他发迹以后,攻破的那些州县。那些知州,知县之流的文官,要不就是一心求死,问大明殉葬,要不就是抖似筛糠,只顾跪地磕头。对于这两种文官,李自成都是一刀了之。至于今天,能有一个文官站在他的面前,不卑不亢,温文尔雅的模样,李自成还是头一次。
回想起在四川的所见所感,李自成第一次模模糊糊的意识到,文官的作用,以及重要性。往日里,他都是浑浑噩噩,走一步,看一步,所求所念,无非就是活下去。直到在四川走了一趟,李自成这才知道,他应该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多谢乔先生。”李自成这一声乔先生,着实发自肺腑,殊为不易,说罢,一口饮尽杯中之酒,“倘若日后乔先生在裴兄弟那边过的不舒服了,可来中原找我,我李自成愿扫榻相迎。”
这是?乔淳没想到李自成竟然想招揽自己,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好笑,拒绝道:“忠臣不事二主,闯将无须过多为在下考虑。”
李自成有些可惜,不过却也并没有恼怒,反到笑吟吟道:“无妨,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乔淳不愿在这种事上多费口舌,于是岔开话题,招手将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叫道顺便,只找他,对李自成道:“闯将,此人名叫张涛,日后便由他跟在闯王身边,如果闯王有什么需要,尽可跟他说,他自会将消息带给我们。”
“见过闯将。”张涛上前,对李自成恭敬行了一礼。
张涛?李自成上下打量了张涛一番,凭借多年的经验,李自成感觉这这个青年平凡的外表下,内心却并不简单,有些阴翳,让人不畅快。李自成
本能想要拒绝,但转念一想或许日后真有求到裴小二的时候,将此人放在身边,至少也能方便联络。至于其他,多派个人盯着便是。于是点头,道:“也好,那就让他跟着我便是。告辞。”
“告辞。”
如果说陕西有洪承畴这个猛虎,那么中原则有卢象升这个蛟龙。在卢象升的打压下,进入河南的各路义军纷纷选择低调行事,甚至有人蛰伏了起来,尽量不让官军注意到自己,唯恐遭到卢象升的打击。
刚刚进入河南的李自成也不例外,崇祯八年十一月底,李自成一路北上,沿途大量饥民得知李自成的旗号,立即纷纷涌入。还没走到内乡县,李自成麾下的人数便已经恢复到了一万人上下。
今年河南再度大旱,从崇祯八年,到如今,整个河南滴雨未下,河流干涸,庄稼枯死,颗粒无收。数以百万计的流民,再一次出现在中原大地。他们身无分文,骨瘦如柴,仿佛一阵风都能将他们吹走。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倒了下去,然后再也没能起来。而他的遗体,却被其他饿红了眼的灾民盯上。不多时,一阵肉香传来。
而有些人则与其他人勾结在一起,开始打劫其他流民。凡是窝饼、野菜,树皮,乃至人肉,钱财等等,全都照抢不误。一场天灾,让原本平凡的百姓,失去了人性。
人数还在急剧增加,李自成只能主动控制军队的规模,以避免引起卢象升的注意。不过李自成的大军,也算是给身处地狱之中的百姓一条活路,百姓们怎能白白看着这一个活着的机会溜走,于是都跟在李自成大军的外围,不靠近,也不远离。
李自成察觉到不妙,于是
改变计划,率领大军,一头扎入了伏牛山中。崇祯八年十二月初八。河南栾川县出现了李自成的踪迹。正月初十,李自成麾下大将刘敏宗带人化作行商,企图进入栾川县,结果被城门口的县衙认出。
刘敏宗于是暴起,将守城的衙役尽数斩杀,随后冲入城门。李自成随后率兵掩杀,知县自杀,栾川城破。李自成占据栾川,训练士卒,扩充武备,同时又紧急让张涛去信给四川裴家军,购买武器铠甲之类,以装备士兵。
一场天灾,让隐匿各处的义军的规模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扩张。有些人还算小心,没有扩张太多,有些人则不讲究,老少咸宜,男女通吃。麾下大军迅速犹如充满气的气球一般,膨胀开来。如此一来,原本勉强支撑的军粮,立即出现短缺。
为了喂饱麾下这么多张嘴,这些人只能选择铤而走险,四处攻略,只为寻求粮草,勉强维持大军。
但是,现在的中原,就像无数干柴上面又浇满火油,只等一颗火星,便能引起滔天巨火,将所有人付之一炬。这一举动,无疑是一颗火星被仍到了火油之中,迅速引起一连串的反应。最先到来的额,就是卢象升的反扑,大批官军聚集,向这些树大招风的义军围了过去。
随后,更多义军也都从蛰伏之地出来,四处攻城略地,大战一场接一场。无数饥民的性命也就犹如干柴,不断填入战争之中,最后被烧成黑炭,让战争显得更加残酷,而血腥。
崇祯九年二月初三。裴小二长叹一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放下手中的军报,抬眼眺望远方巍峨雄伟的雪山,它们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亘古未变,圣洁而又宁静。
脚下的松潘城,爬满了青苔,脚踩上去,还有些湿滑。裴小二顺着台阶,下了城墙。一个中年人,谄媚的凑了上来,“大将军,可是为军马之事烦忧?不用担心,松潘这个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战马。
以外便是草场,那里的番人时代养马,每年商旅便会从松潘出境,到草原上与那些番人进行茶马贸易。大将军要是缺马缺的多的话,可以让那些商旅多换一些马来就是。”
裴小二没有接他的话茬,反而问道:“你便是松潘卫的指挥使顾光祖?”
“是,正是小人。”顾光祖赶忙道。
“顾光祖,光祖者,光宗耀祖也,你的所作所为,倒也对得起你这个名字。”
“嘿嘿,小人只不过是弃暗投明罢了。”顾光祖没有丝毫不满,顺着裴小二的话,接了下去。不料,话音刚落,顾光祖的右手却朝着自己脸轻轻扇了一下,口中呸呸两下,道:“小人食言,不是弃暗投明,而是弃暗投裴。”
“好了,”裴小二止住顾光祖的献媚,询问道:“你说松潘以外的番人时代养马,那你可知,松潘以外到底有多少部落?多少番人?他们又都是那些族类?”
“这”顾光祖看起来颇为为难,最终还是艰难道:“大将军真是难为我了,这番人从来都是逐水草而居,居无定所。
有时候今年还在这里,而明年或许就会换一个地方,又或者明年此地还没有人,今年就会迁移过来一个部落。如此频繁变动,即便是大罗金仙,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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