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先生言重了,都是我应该做的。”钟仁急忙回道。公孙典一直反对钟仁称呼他为“老爷”的,平时让他称呼先生。
“我死后,烦请钟大哥做最后一件事,把夫人她们送回家族,钟大哥以后就自由了,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公孙典继续说。
“先生请放心,我会尽力的!”钟仁面色沉重地应道。
公孙典好似放下一副沉重的负担,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转而沉默不语。公孙睿见此情景,示意钟仁和公孙衍走出,只留下风氏一人陪伴。
客厅内,公孙衍请二伯坐下并奉上茶水,其他人则伫立不语。
过了约一盏茶的时间,风氏面带泪痕缓缓地走进了客厅,公孙衍连忙上前问道:
“娘,爹爹怎样了?”
“你爹……他……他睡了,”风氏悲声回道。
公孙睿闻言起身走入卧室,公孙衍也跟了进去。
卧室内,公孙典面色平静,安详的躺在床上,公孙睿走过去,拿起他的手仔细把脉,又探了探他的鼻息,随即摇了摇头,轻轻放下公孙典的手,用被子把他的头蒙上。然后拉着公孙衍走到客厅对众人说道:
“三弟去了,准备后事吧!”
少倾,又补充道:“按照三弟的遗愿吧!一切从简,明天一早出殡,我也要回去安排一下。”
说完,公孙睿步履蹒跚地走出房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众人闻言,哀声一片。好在风氏已有心理准备,强打精神开始在家中设置灵堂并给公孙典沐浴更衣准备后事。不久,公孙睿也派其长子公孙熠赶到,帮忙打理,并带来出殡、服丧用等一应物件。
第二天一早,刚到寅时就启程出殡,公孙衍与母亲、弟弟妹妹身着生麻布孝服,扶着灵柩走在队伍前头,一出院门就见到前面有许多人影伫立道路两旁,原来是公孙典早年救治过的人闻讯赶来为其送葬。定是公孙睿在准备殡葬用品时走漏了风声。
见此情景,公孙衍与母亲感动不已!所谓世态炎凉,冷暖自知,趋吉避凶本就是人的天性,锦上添花的人很多,落井下石的也大有人在,但患难时雪中送炭的人又有多少?家中突逢变故,不禁使公孙衍小小年纪生出许多感慨!
一行人迤逦而行,不久,来到了镇外的一座小山旁,那里,公孙睿早已派人将墓地准备就绪。简单下葬并举行仪式后,天色渐明,众人陆续离开了。
公孙衍与母亲和钟叔等人默默伫立在公孙典的坟前,久久不愿离去。适逢九旻,秋风乍起,落叶飘零,一派萧瑟景象,望见母亲拥着弟妹啜泣的身影,公孙衍心中倍感凄凉,不禁想起父亲的临终告诫:“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最好!”这一刻,他立志行医、悬壶济世的信念开始动摇。
华辰国素来以“礼”治国,居丧制度规定父亡子女要守孝三年,且须住在坟墓旁边;特殊情况下可以从简,但至少也要守孝三十六天,年幼可居家守孝。
回到家中,公孙衍先是在灵堂与母亲、弟弟妹妹一起为父亲守灵三日,接待前来祭奠的亲友;随后便是帮助母亲整理父亲的遗物,协助钟叔处理各种事物,为返回家族做准备。
公孙衍家中有很多有关医药的典籍,大多是公孙典青少年时期从家族藏书楼中抄录的,还有很多是公孙典的行医记录和诊治患者的心得体会。如果公孙衍想子承父业在医药行业有所成就,公孙典的这些遗物无疑是十分珍贵的。
望着父亲留给他的这些典籍、心得,公孙衍心中凄然不已,父亲性格坚毅而执着,始终追求医术的完美和用药的极致,本着医者仁心的态度,悬壶济世、扶危助困!为了救死扶伤,父亲常常不辞辛苦、四处奔波,国家有难时也毅然从军上战场,可到头来竟落得如此下场!这一切给少年公孙衍留下了巨大的阴影。那种对命运把控的无力感,第一次清晰地袭上心头,从小立志行医的信念也开始有些动摇。
父亲的去世,使家里没了经济来源,弟弟、妹妹年幼,公孙衍也突然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他心里不觉茫然,甚至有些惶恐!他年纪尚小,出门行医显然是不现实的,短时间内二伯他们虽然可以帮些忙,但所谓“帮急不帮穷!”此事不可长久。他决定,待守孝期满后,就去家族的店里找份帮忙打理药材生意的活来干,甚至可以做医助,他自信虽不能做为医生“登堂入室”,但与行医有关的各种琐碎事务他还是能够胜任的,公孙衍心里暗自打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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