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在第二日早些时候便传遍了长安城,道是左相张勉在巡视江南的途中遇袭,其女永安郡主萧瑾蘅悲伤不已,在宫中赴宴时病倒;陛下心系郡主,特准其在宫中养病,并且让沿路州县全力相助寻找张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瑾蘅在长安城内出了名的喜欢同张勉对着干,这旨意究竟有多少人会相信不得而知,普通百姓只想是当是长安的街上少了一个纵马疾驰的纨绔,而酒楼瓦肆里少了个出手阔绰又没有什么特殊癖好的恩客。
街坊小巷里每日会发生这么多事情,萧瑾蘅的事情充其量也就是一两日茶余饭后的谈资,笑一笑骂一骂也就过了,而后所有人便投入到生计之中。
每日营生这般忙,哪还能管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什么事。
何况这郡主仗着陛下宠爱要德行没德行。
就算她就此消失也掀不起多大的水花。
唯一有些担心她的便是一些还念着长公主旧情的人了,可当初萧常忻将事伪装的太好,所有人都信了长公主是被之前她带兵灭掉的几个周遭小国的余孽报复,天降横祸。
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知晓内情的人。
沉照溪头一次对沉之舟有些愠怒,她望着端坐在太师椅上这个再熟悉不过的人,质问着;“您早就知道内情了?”
沉之舟虽自诩为慈父,可骨子里仍是注重礼数的,见她这般,本就蹙着的眉心皱得更深了些;“哦?连爹爹都不叫了吗?还这般质问我?”
“没有。。。爹爹,女儿不敢。”沉照溪也知道沉之舟的性子,乖乖地跪下行礼。
只不过这僵直的背部,沉之舟一眼便知道她不情不愿。
重重地叹了口气,沉之舟指了指边上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还未坐稳,沉照溪便匆匆开口道:“爹爹可是早就知道了?”
还真是转了性子,掩在茶盏后的唇角抽了抽,沉之舟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细细品了口茶,又把玩了会儿新得的扇子。
见着沉照溪实在是急得不行,屡次开口又憋回去,这才幽幽道:“可是为父之前的典仪做得太闲散了?”
是了,沉照溪恍然大悟,自她记事起沉之舟便在礼部出仕,长公主的葬礼定是参与的。
“可。。。可为何近日才。。。。。。革您的职,然后流放。。。。。。”
“其实,当初的事同为父没什么太多的关联,皇陵里的只是长公主的衣冠冢;此次的时,还是为父与你兄长替叁皇子说了几句话。你也知道,陛下忌惮叁皇子已久,这次解他圈禁还是朝中众臣联合上书。”
阳光洋洋洒洒地透过窗棂,沉之舟看着地上交织的光影,而后抬眼,眼眸幽深。
陛下已经不是当年的陛下了,服食这么些年丹药朱砂,又流连后宫,就算手腕再强硬也不得不考虑继承大统的人选。
大皇子残疾,二皇子尚在襁褓之中便夭折,四皇子尚武暴虐,五皇子胸无大志,六皇子七皇子皆没有行冠礼,在因政见忤逆他但被世人称为贤王的亲儿子,和差点夺走他皇位不知是不是在藏拙还是真荒唐的外甥女间,萧常忻已经做出了抉择。
只是现在看沉照溪这副模样,怕是要有些麻烦。
“你和郡主。。。你在郡主府上那段时间。。。她待你如何?”
沉照溪没料到他会突然这般问,见着沉之舟没看她,便悄悄地抬手,揉了揉自己微热的耳尖。
“郡主待女儿。。。。。。自是极好的。”
沉照溪本以为沉之舟发现了什么,悄悄打量好几眼,见他气定神闲地又抿了口茶,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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