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惟神情一怔,放下书,让方墨停下了车。
“公子,咱们管她干什么?”方墨小声嘟囔道。
陆惟下了马车,走到章毓卿面前,说道:“章姑娘,你的灯……”
章毓卿找不到灯笼,惊怒绝望,加上风寒入体,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听不到陆惟在说什么,毫无知觉的往前倒了下去。
陆惟一惊,下意识的上前去伸手扶住了要摔地上的章毓卿,入手的热度让他心惊。
方墨目瞪口呆,回过神来,跳脚骂道:“你这姑娘也太不知羞了!你,你,你,你……”
章毓卿头晕目眩,幸好栽倒时的失重感将她猛然从混沌中勉强拉回了一丝清醒,耳边是方墨喋喋不休的聒噪声。
“先前赖上我们公子就罢了,现在竟然想出来这么下三滥的招儿!公子,你快放开她!可不能叫人看见了!”
章毓卿这才看清楚扶住自己的是陆惟,正眼神锐利的看着她。
“你没事……”陆惟开口了。
没等陆惟说完,章毓卿猛然爆发一股力气,推开了陆惟的胳膊,踉跄后退一步,被王春娘从背后扶住了。
灯笼摊子的老板此刻已经从别处赶了过来,瞧见陆惟后一愣,对这位出钱挂别人灯笼的冤大头还是有印象的,慌忙跟章毓卿说道:“姑娘,你的灯笼不在这。花灯节那晚,这位公子出钱帮你把花灯挂到那里了!”
方墨方芩瞪大眼睛看着陆惟。
陆惟略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
章毓卿靠着王春娘站着,目光看向了老板手指的位置,正是最中心最显眼的地方。
顾不上其他,章毓卿急切的问道:“这几天有没有人来看我的灯?有没有人问过这灯是谁挂的?”
老板摸了摸脑袋,摇头,“没有。”
章毓卿手抖的不成样子,不死心的追问道:“一个也没有?”
“真没有!我骗你干什么?”老板说道。
此时天空响起了隆隆雷声,雷声过后,雨点噼里啪啦的下了起来,街上原本就不多的行人奔跑着往家赶。
红纸糊的灯笼浸透了雨水,上面的墨迹融化在水中,一滴滴的落了下来,浸染的一片狼藉,再也看不出来原来的诗句。
章毓卿心中一片冰凉绝望,先前仅存的一丝希望随着这场大雨被浇灭的连灰都不剩。
陆惟看她一副病容,面孔苍白如纸,在大雨中失魂落魄的站着,心里一沉,吩咐方芩:“去寻个大夫。”
章毓卿后退一步,被雨水淋湿的五官愈发的鲜艳明丽,透着一股无助的脆弱感,她颤抖着声音开口了,“不必麻烦了,我这就走。”
王春娘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扶着她往回走了几步后,章毓卿又折返了回来,走到陆惟跟前。
方墨一脸警惕的看着她,跟个护崽的老母鸡似的挡在陆惟跟前,大有绝不能放她去“染指”公子的架势。
章毓卿说道:“感谢陆公子帮我挂灯。”没等陆惟开口,章毓卿冷冰冰又直截了当的说道:“只是还有一事劳烦,陆公子可否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盏灯的事?”
方墨简直气笑了,有这么道谢的吗?合着他们把她送到京城,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换成这副嘴脸了?
陆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声音染上了一丝冷意,“姑娘大可放心,我本也没跟别人提起过。”
“如此甚好。”章毓卿点头,转身拉着王春娘离去。
回到章府房间里,章毓卿再也撑不住了,软绵绵的跪倒在地上。
王春娘看她烧的厉害,要去禀告章夫人给章毓卿请个大夫,被章毓卿攥着衣角拦住了。
“她请的大夫,是来救命的还是要命的都不知道!”章毓卿咬牙说道,冷汗顺着鬓角浸透了衣领。
王春娘心底又是惊惧又是心疼,不知道这章夫人到底对章毓卿做了什么,让章毓卿对她忌惮提防成这样。
正当王春娘急的团团转之际,章夫人听说了章毓卿出门的事,又叫了婆子过来,隔着窗户好一顿说,严厉禁止章毓卿再出门了。
大夫没有,药材也没有,王春娘只能用土办法给章毓卿温水擦身降温,如此过了三四日,靠着年轻底子好,章毓卿总算是挺了过来。
也恰好是这天,章夫人派人来传话,说要带章毓卿去京郊的一处庄园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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