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从四面八方涌来,而邵遥的上身只穿一件不算厚的卫衣,黎远皱眉:“怎么出来的时候没穿多件衣服?今晚又降温了。”
说着已经把自己的灯芯绒外套脱下来,轻搭在邵遥肩上。
肩膀忽然之间有了些重量,像是谁搭住了她的肩。
鼻息里也糅进了不属于她的味道。
清冷如落雪,却带着烟草味。
像乌木焚烧,将枝头上的冬雪融化成一汪春水,寂静无声地滋润着左心房里悄然绽放的小花。
廊灯淡凉,倾倒在成熟少年本就白皙的脸上,干净得不含杂质。
反之,他那双淡蓝眼眸藏在淡淡阴影里,比平日幽深,似月夜下的湖水,黑蓝一片,但倒映着一轮圆月。
邵遥能看见自己的脸浸在月光里。
“听见奶奶生病了,一时着急,随便抓了件衣服套上就出门了。”她也不矫情了,伸手套进宽松袖子里,再拢了拢衣襟。
这样,就能把他的味道拢进怀中。
她想了想,轻声道:“这是第二次了耶。”
“嗯?什么第二次?”
“那次在水库啊,你也借了衣服给我。”
黎远笑着,眉眼柔软:“傻妹,记住这些干嘛?”
邵遥忽然停下脚步,微仰着头,认真看他:“因为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所以我会记得很清楚。”
女孩双目灼灼,目光坚定,黎远觉得在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她。
很快想起来了。
她在跳台跳板上准备往下跳的时候,是这个眼神。
站在领奖台上视线追随着冉冉升起的国旗,也是这个眼神。
珍而重之的,仿佛让她装进眼里的人事物,就是她的一整个宇宙。
黎远喉结滚了滚,胸腔里有块潮湿不见光的地方,忽的亮了起来。
他从小的成长环境和普通小孩不大一样,母亲是人工智能领域的佼佼者,家里的大多数帮佣都是服务型仿生人——据说他襁褓时期给他换尿片陪他玩的保姆,就是目前科尼集团的王牌产品,保姆型仿生人“婴儿伴侣”的初代实验体。
他没上过幼儿园,有家教型仿生人负责他的启蒙教育。
提前上了小学,开始了接连不断的跳级,身边同学年纪都比他大,就算有共同爱好,男孩们也不会找他玩,觉得他就是个小孩,什么都不懂。
而且他也不会在一个班级里停留太久,刚稍微和大家能说上话,就要离开了。
十四五岁的青春期,他已经进了大学。
那时他长高了,身材样貌看上去和周围比他大出几岁的成年人们没什么不同,身边的男生都乐意跟他聊天了,但他早已没了交朋友的兴趣,反而觉得他们幼稚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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