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途吃得有些撑,佛千回便让他趴在桌子上歇息。
自己则推着轮椅帮顾途铺好床,打开电热毯,又合上窗户仅留一条窗缝用来透气。
佛千回:“虽然快夏天了,但顾途还是要注意保暖,当心感冒。”
顾途心里一暖。
第一天,顾途家的大门又被敲响了。
前来找他拉票的村民脸上贴着笑,讨好道:“小顾,你看看你投谁?现在咱们村就剩六十个人了,光老王家就快一十人,到时他们用人数这么一压,村子不就不成他们一言堂了吗?
所以呀,咱们剩下的人得联合起来。你选叔,到时候有什么好东西叔给你分!”
顾途看着眼前人热切的目光有些胆怯,好在佛千回推着轮椅过来,这才让顾途鼓起勇气对眼前人道:“抱……抱歉,我也要参加竞选。”
眼前人脸一黑:“你这娃娃怎么能这样呢?说好要投票,你怎么能……”
佛千回将其打断,锐利地注视着村民:“请不要混肴概念,颠倒黑白。我家顾途从来没说过要放弃竞选,是您一直在用自己的想象来揣测我家顾途,我不清楚您不停地重复语言是为了给我家顾途洗脑,还是外厉内荏虚张声势,用夸张的语言恐吓我家顾途,好让我家顾途心虚亏欠您,从而进一步拿捏我家顾途呢?”
佛千回与其尖锐,毫不留情撕破了人际间的弯弯绕绕。
村民说到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里,他不明白现在的小年轻怎么这么牙尖嘴利。
他听不懂佛千回一堆术语的话,但也大概能理解意思:“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个小年轻怎么还当真了?说话怪不好听的。”
顾途从村民刚开口质问他时就虚了,下意识自责内疚,真以为是自己的错。
直到佛千回替他反驳,他才恍然明白自己是被带进沟里了。
他不需要对任何人抱歉,他是在堂堂正正竞选,竞选就是人人有份。
顾途敬佩地偷看着佛千回的侧脸。
敢和别人对峙真好。
随着村民转口,对外界敏感的顾途发现,村民的气势一下子就低了,说话也不那么咄咄逼人,甚至还有缓和气氛的意思。
佛千回却不接受,冷冷道:“自己说话不注意,还怪别人多想。杀了人还能说自己是误杀,让别人不放在心上吗?”
顾途眼皮一跳,这样说话会得罪人吧?
果然,村民有些生气。
“开玩笑怎么能和杀人比较?何况我是长辈,还不能多说你们几句?”
顾途又悄悄看向佛千回,佛千回扯了扯唇角:“您看起了也就四十来岁,正值壮年。我和您同上公交车,我看里面的乘客是让您还是让我?您这样一个手脚健全的人为难我这样一个残疾人,您好意思?”
顾途:……
学到了。
村民知道了佛千回嘴皮子厉害,自己怎么说也说不过,也就不再和他们浪费时间,气哄哄离去。
佛千回喟叹,转身与顾途对视:“别人不高兴,可是我们更不高兴。他们从来不顾我们高不高兴,为什么顾途还要替别人考虑呢?顾途能不能爱一爱自己?”
顾途心头一跳,抿唇。
中午,顾途一边吃饭一边写起了演讲稿。
之后再有人来,顾途便鼓起勇气说自己也要竞选。
来人说了什么,顾途停在原地,佛千回替他一一怼回去。
村里人本就不多,一天时间人人知道顾途也要竞选了,再往后也就没有人来了。
可这样不够,顾途的最终目的是让人给他投票。
于是第一天,顾途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气推着佛千回一家家游说。
站在第一家门口,顾途有点怯懦。
佛千回给他递来了保温杯,温声宽慰他:“你昨晚不是练了好久吗?只要照着说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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