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廿给她上完消肿的药,哄她去睡了,才漏夜回到山上,找来人询问:“今天那两个人呢?”
看守道:“二爷还没说怎么处置,在里头关着。”
萧廿扫一眼禁室,道:“砍了喂狗吧。”
看守蓦地抬眼,旋即确定他不是在说气话,又低下头去:“是。”
过去的糟心事对沈元歌而言和丢掉的东西没什么区别,她很快便调整好了心绪,也没把那点伤放在心上,结果第二天一早起来便发现右肩带累的整条胳膊都不能动了,废了好大劲才把衣服穿上,本想这么糊弄过去,结果用餐时还是漏了陷。
祝衣用勺子舀了粥喂她,也不知是不是帮姐姐看小外甥的后遗症,把粥往她口中送,脸上还带着疼爱的笑:“来,张嘴嘴,真乖。”
沈元歌:“……”
她抖掉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把勺子夺回来:“我用左手就好了。”
结果喝粥还凑合,夹菜根本不行,夹三块掉两块,到头来还得让人喂。
祝衣的青笋炒的最好,清香鲜脆,沈元歌就着她的手吃了几筷子,自己端着碗喝粥,房门便被敲响了。
付岩提着包袱进来,说要上京城去,问她有没有什么话带给甄母和兆麟。
沈元歌唔了一声,看了看自己形同作废的右手,没法写信了,道:“你告诉他们我一切都好,不用挂念,让他们好好照顾自己。”
付岩哎了一声,等着下文,沈元歌又道:“兆麟今年应举,殿试之后,让他在京中购置一处宅子,自立门户吧,方便的话,把姥姥也接过去。”父亲留下的家产虽不太多,但买出小院还是够的,何况想他离开国子监之后,也再不愿回甄府了。
付岩一一应下:“妹子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他顿了顿,笑道,“今年小少爷应举,妹子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撒。”
沈元歌道:“兆麟命好,没什么好挂念的,你一路顺风,到了那里给我们传个信,也好让我们放心。”
付岩将包袱甩在背上:“好嘞,那我走了。”
沈元歌目送他出去,回到饭桌上,听见祝衣和她说笑:“我还以为姑娘会说小少爷才能傍身,才有自信不担心的,命好算什么理由?”
沈元歌把粥吃尽,揾着腮笑道:“我掐指一算,老皇帝今年病了,主考官是阁老袁衍,他为人正直刚派,最是惜才,所以今年的春闱会相对公平,不会埋没人才。”
祝衣眼睛一亮:“真的吗?”
沈元歌确信自己的记忆没出错,点了点头,却被小丫头拉住手:“姑娘还会算命呐,给我算算撒。”
沈元歌:……玩笑开大了。
祝衣满怀期待的瞧着她,眨一眨眼,里头全是小星星。
沈元歌咳了一声,指腹点点她的额头,煞有介事道:“我看你天庭饱满,眉清目秀,是一生顺遂,求仁得仁的好命格。”
祝衣满意地笑了,将饭桌收拾干净,哼着歌儿出去。
沈元歌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主考官是袁衍的事情公布出来之后,在京中引起了不小的风波,有人欢喜有人愁。
谁都知道这位两朝阁老油盐不进,许多备好贿银的富家子弟愿望落空,只好再等三年,有真才实学的寒门子弟心里却踏实了许多,他们不能凭借祖荫,无法捐官,唯有靠着科举一级级往上爬,是以去年秋闱在榜的寒门生员都卯足了劲准备今年的殿试,毕竟只靠笔杆子应试的机会在这个时局,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比起这二者而言,沈兆麟的身份就比较尴尬了,他本是官宦子弟,没有双亲,偏和国公府扯上一杠子,外人看来家世甚高,实则无凭无靠,比寒门学子好不到哪里去,甄家如今不受宠信,出了什么事说不定他还得受连累。
加之国子监关于他的传言还没消,看透的同窗对他都颇感唏嘘,沈兆麟对外头的流言蜚语充耳不闻,他现在没空搭理这些,把门窗一关,躺在榻上放空。
关于宋念薇和郑若均,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可每次快要想起来的时候脑子就卡壳,就跟话在嘴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似的,难受的紧。
这种如鲠在喉的状态一持续就是两个月,直到春闱放榜回来仍是如此。
国子监的传闻换了一个风向,袁衍对沈兆麟的文章大加赞赏,因碍于殿试尚不好会面,但于生员而言,春试夺下会元已是前途可期,更何况一场春闱便得了阁老赏识,这天放榜后纷纷过来庆贺,沈兆麟才从何清仪那里知道自己中会元的事,一拉开门,便被涌上来的几个同窗给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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