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屿眠做了个很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的师父,也就是澜清宗前任掌教死在了第八重雷劫当中。
只有十一二岁的贝振旦用袖子抹掉她脸上的泪,认真道:
“师父别伤心,师祖只是变成烟花了。”
他被宴屿眠带在身边才不过两年,对于师祖没多少感情,只是单纯不想看到师父哭而已。
啊对对对。
宴屿眠拧了他鼻子一把。
其实宴屿眠挺能接受死亡的。
上辈子她生活在末世,谁也不知道下一秒死掉的会不会是自己或者身边亲近之人,要是没办法坦然看待死亡,早就被逼疯了。
但那到底是她修炼以来,对她帮助最大的师父。
悲伤肯定是要悲伤的,但在伤心过后,就要迅速调整过来,死掉的人两眼一闭什么也不知道了,痛苦的只有还活着的人。
更何况师父是为了追求更高的修为而死。
朝闻道,夕死可矣。
她又梦见自己的死讯传入门宗,徒弟们错愕地聚在祠堂,流下悲伤的泪水。
然后贝振旦一拍大腿,提议道:“师父生前最喜欢热闹,不如我们在她的葬礼上唱几出大戏吧!”
在徒弟们打算坟头蹦迪之时,宴屿眠醒了。
因为这个梦的缘故,她突然挺想去参加自己的葬礼,肯定会很有意思。
她缓缓翻了个身,一直坐在床边的莲生道:
“刚刚你一直在喊什么笨蛋笨蛋。”
宴屿眠莞尔,明明是贝振旦好不好。
没想到自己离开门宗,率先思念的竟然是最不着调的老四啊。
宴屿眠睁开眼,莲生还在抱着明魂镜。
而玉屏风上,有第三条线已经变得清晰。
“你快看。”
莲生顺着她的视线低头,只见一条灰线不知何时竟悄然清晰了,明明他天亮之前看还没有的。
“所以啊,没什么好发愁的。”宴屿眠评价道,“该有的东西都会慢慢有。
“不过适当惆怅惆怅也没关系,你这条就是忧线,接下来你再高兴高兴,体验一下人世冷暖,其他的线也都会有的。”
宴屿眠说着,打了个哈欠。
修仙到她这种程度,其实早就不需要吃饭睡觉了,但除此之外她也没什么要做的,干脆就放任自己犯懒。
这是……安慰吗?
莲生望着她,宴屿眠给他的感觉总是很奇怪。
他好像对她相当熟悉,但这种熟悉正在随着相处的日子变多被取代,就好像他之前以为熟悉的事情,其实都是错误的。
就像他本能提防着那双唇里将会吐露的嘲讽话语,最终听到的,却是安慰和鼓励。
忧线清晰的原因很简单,莲生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之后,肯定忧愁了后半夜,他都没睡觉。
直接把那条线给愁出来。
“你现在感觉有什么不同吗?”宴屿眠问。
莲生认真感受片刻,摇了摇头。
宴屿眠:“叫声主人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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