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身后忽然消失的水声,沈奕舟没有回头。
回忆像是滴入经脉里的一滴水,以她为中心,漾起波澜,经久不能平息。
她一定忘记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他父亲死的前一年冬天。
那时候父亲缠绵病榻,家中已经无米为炊,作为长子,他只好出来讨吃的。
只是那时大家都缺衣少食,谁会有多余的吃食?
大伯家恨不得将他们家剥削掉最后一滴血,更不会施以援手。
于是,就在他磨破了草鞋,绝望地站在路边的时候,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给了他两个红薯。
红薯是用火烤熟的,已经放了些时日,早已没有开始的温度,可他却觉得,那是他这些年来,见过的最温暖的东西。
小姑娘扑闪着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对他说:“大哥哥,你不要伤心。
我爷爷说,光明很快就会来的。”
说完,她又蹦蹦跳跳地回到一位老者的身边。
那位老者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牵着那个小姑娘离开了。
他听见他叫她“沅沅”。
林冬秀托媒人说亲之前,他曾见过她。
在她家门口的小沟旁,她一边洗衣服,一边和同伴嬉笑着。
岁月让她洗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出落成一个娇艳的大姑娘。
所以,林冬秀询问他的意见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他想,就让他自私一回吧。
毕竟美好的事物,谁都想要拥有。
他对自己说,一定要努力工作,让她过上好日子。
可是,事与愿违,他后来才知道,她是这么的不开心。
他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有些艰涩的开口:“都是真的,我从不骗你。”
除了瞒她。
*
守着夏倾沅洗完澡之后,沈奕舟就到另一间房间工作了。
林冬秀和沈奕霖还没过来,这间房就暂时作书房用。
夏倾沅躺在床上,想起方才在院子里沈奕舟说的话,开心之余,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沈奕舟似乎隐瞒了些什么。
她抓来手表一看,快十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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