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堆道:“是的,师父出战前,再三叮咛各位老人家,要沉着冷静,也是这一层用意,现在只有希望他老人家再出奇招致胜,否则就靠我们支持门户了。”
柳大树道:“是的,祁逸夫有意开创青城剑派,各位只有维持乾坤剑派不天亡,才可与之一抗。”
齐碧霞目中含泪道:“那我们等在这儿看个结果总行吧,就算帮不了恩师的忙,至少也得带着他老人家的遗体回去,才是我们弟子应尽的本分。”
柳大树想想道:“那倒可以,也许会有麻烦,但我与闻兄弟有约在先,他们谅不至食言留难,有他们居间支持,祁逸夫也不敢过分逞强。”
于是大家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祁逸夫自从吃过一次亏后,不敢太轻率求进了,剑势虽厉,只在展毓民的四周乱转,即使有一二可乘之机,他怕展毓又冒出一两式的奇招,不敢以身涉险相试了,何况他已控制了局面呢?
展毓民的伤处仍在不断的流血,点点滴滴,随着他的身形移动洒出,浑身都是斑斑血迹!
可是他的耐力出乎人想象之外,以地上的血量而言,已经是人体的三分之一的含量,他的精神仍然十分充沛,毫无力衰之象。
两人动手相搏,已有两百余招。
柳大树见状轻叹道:“展大侠不愧为一代宗师,以他这种修为,如果一开始就全力搏击,祁逸夫很难是他的对手,只怪他心术太慈,杀手不肯施为,才陷自己于困境。”
众人里面,只有齐碧霞与展毓民相处最久,知之最深,哽咽着道:“师父一生勤于剑事,却坚持一个原则,剑以施仁,非以伤人,照刚才那一招,他很可能将祁逸夫的脑袋劈去半片的,可是师父发过誓,他的剑绝不损伤一条人命,所以保留了三分劲气,才落得这个结果。”
齐苍霖道:“这是师祖的遗训,你萧师祖一生无敌,他的剑也没残杀过人命……”
齐碧霞一咬牙道:“以后我就要稍加改变了,师父剑下不肯杀人,却送了自己的命,何尝不是伤生?对不可饶恕的敌人,我的剑绝不容情。”
柳大树道:“展大侠的剑术近仁,齐小姐的言论近侠,侠以行仁,有时却不能兼顾,这就是个例子,我还是支持齐小姐的理论,仁当推己及人,如果牺牲自己去保全他人,那是菩萨心肠,本着这种心怀去救世固然伟大,但不必学武练剑,剑为凶器,它是以霸道建立仁道的。”
一言甫毕,远处有人接口道:“这倒未必,剑道即仁道,剑心即佛心,佛心为剑,是谓佛剑。”
随着语音,花叶中掠起一条人影,像飞鸟振翅急落,插进场子中间,寒光闪处,惟听得铿锵震鸣,恰好挡开了祁逸夫一式急搠,将他格退了两三步。
同时展毓民也颓然坐地,手中的长剑无力地垂了下来。虽然他的脸色仍是十分平静,看不出疲乏之状,可是神气上已显得委顿了,情形很明显,展毓民只是勉强撑着的,他的体力早已因流血过多而衰败了,只是不现于形色而已。
假如不是来人替他挡了一下,祁逸夫这一剑就足足可以搠进他的胸膛,可是令人惊异的不是战阵的变化,而是展毓民掩饰得法,丝毫不见险象,谁都以为展毓民尚可支持一段时间,不会在这时候结束。
可惊的是来人的功力,居然能在电光石火极快的时间中,格退了祁逸夫,化解开一式杀着。
那是个满脸胡须的黑汉子,一身青衣。
祁百合首先叫道:“爹!上次在巴东出现的人就是他!”
阮雄是认识他的,脱口惊呼道:“林佛剑!”
一声林佛剑,四座皆惊。
柳如昔尤其紧张,连忙问道:“他就是林佛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林佛剑微微一笑,拉下腮边胡子,抹去脸上的彩色,现出本来面目,淡淡地道:“阮兄,我本来不想露出本相的,既然被你说破了,只好扯开伪装了。”
柳大树却颇为高兴道:“佛剑,你来得正好,菲菲说你今天一定会来的,你为什么要乔装易容呢?”
林佛剑淡然笑道:“我离山之时,曾经立誓永不再回来,现在为情势所迫,不能不来,只好变成别的人了。”
柳如昔颤声道:“佛剑,我已经与祁家解除婚约,你的誓言也可以不作数了。”
林佛剑的脸上很平静淡然道:“你不必那么做的。”
柳如昔道:“解除婚约是我自己的事,并不是为你。”
林佛剑道:“我回来是看看母亲,也不是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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