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邱雪的父母赶来时,夏暮晨已经哭干了眼泪。可是,当看见两个老人见到自己的女儿安静地躺在玻璃棺材里时,他还是忍不住了泪水。
曾经那个说一不二的郗宇昂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憔悴的老人,他的头发全变成了白色,皱纹雕刻在了脸上,很深很深,如同是一道道的深沟。
当他望见郗可熙尸体的那一刻,跪倒在了地上,一手抱着玻璃,一手打着棺材。
“我的女儿啊,我的可熙啊,你这是怎么了?爸来看你来了,你醒醒啊,爸来看你来了。女儿啊,女儿啊…爸来了,你跟爸说一句话啊。爸对不起你,爸不够关心你,但你能不能再和爸说一句话啊,女儿啊,我求求你了…”这位大学老师,哭的像是一个孩子,身体瘫着,骨瘦如柴。
而郗可熙的母亲刚刚看见尸体的一刹那就昏了过去,众人赶紧围了上去,按住她的人中,才将她弄醒。可是,当她的视线再一次望见棺材时,又一次的昏了过去。
这个老人不敢看向自己的女儿,可是她又想要去看一面,那应该是仅有的几面。她多么希望,躺在那片玻璃下的人换成自己,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交换,和自己的女儿交换一次生命,甚至,用她与老伴两个人的生命去交换。
郗可楠与夏暮晨把她的母亲扶到了郗可熙的旁边,老人好像是没有了骨头一般,摊在了玻璃上,她已经失了声,眼泪大把大把地往外流,张大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她似乎呼吸急促,又似乎无法呼吸,她痛苦着,发不出话来。
不知是谁,敲打了一下她弯曲的后背,才让她终于哭出声来。哇的一声,她痛哭出来。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压力在一瞬间释放了出来。
她大声地叫着:“可熙啊…可熙啊,女儿啊,我是你妈呀…女儿啊,女儿啊…”
然而,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又昏了过去。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留下了眼泪,那个帅气的郗可楠已经哭的破了相,眼泪不停地流着,照顾着父亲母亲,又望着安静的姐姐,不停地流泪。他那挺拔的身子弯得像是一个罗锅,他那张阳光帅气的脸憔悴的像是一个老人。
而夏暮晨,也不好过,短短的一天,他瘦了许多,也许是留了太多的眼泪,他好像脱了水,头发凌乱的像是一个疯子,脸上全部是眼泪流过的痕迹。
……
所有人中,唯一安静的只有郗可熙,她躺在那里,静静的,静静的。
郗可熙出殡的这一天,下起了绵绵细雨,仿佛全世界都在为她的离开而流泪,仿佛上天也在为自己的这一次选择而感到后悔。如果你如此不舍,又为什么要这么选择。那绵绵的小雨根本无法让人原谅你的错误,在别人的眼中,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罪人。
郗可熙一个人安静的躺在那里,很安详,很安详,像是睡着了的美人,静静的,平躺着。周围的花朵五颜六色,围绕着她,可是却没有一朵比她更加艳丽,她是最美的,也是最动人的。
郗可熙的父亲瘫站在那里,老人的腿已经发软,需要别人的搀扶才能站着,他的眼睛不停地留着眼泪,一滴接着一滴,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似乎担心只要自己一个没有照看好,她就会永远地离开,可是,她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郗可熙的母亲更是憔悴,同样被人搀扶着,或者说是被人拉着才能保持直立。她的人中已经烂了,是因为晕倒之后被人按的,这两天,她晕过去了无数次,人中就被人按过了无数次。这会儿,唯一支撑她意志的可能是女儿的这最后一面。
郗可楠的眼睛不停地往外流着眼泪,他一手扶着父亲,一手搀着母亲,然而,他的身体也在瑟瑟发抖,几乎是在用毅力支撑着整个身子。
夏暮晨正对着郗可熙的尸体,他站在外来人的最前边,静静的,目不转睛地看着郗可熙,这个女生,他曾经无数次这么静静地看着的女生,可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是他此生最后的一次。
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多么希望郗可熙能再抬起头来,发现他这“偷窥”的双眼,然后骂一句色狼,然后红一下脸颊。
……
片刻,告别厅内,响起了哀乐,致辞人用那沉痛的音色向众人介绍了郗可熙的一生。
“郗可熙,1990年12月22日出生,今年26岁,她出生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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