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这头还没来得及晓得路上遭了匪的事儿呢,结果第二天一大早,村口树墩子那,就先闹了起来。
在那骂街的是孙家婆娘。
老孙头跟他婆娘没儿子,只一个女儿,早些年便嫁到外村去了,几年都不一定能回来一次。夫妇二人相依为命,好在老孙头身子硬朗,他婆娘也勤快肯干,把屋里屋外都打理的妥妥帖帖的,日子过得倒也不差。
这回,邓家的说要招帮工,还差个敲锣的,老孙头就被招去了。
因是算出个小远门,又得走北面的山路,孙家婆娘还担心过,结果当时钱家婆娘舌灿莲花,说的好听,说山路虽是难走些,但几十个年轻壮实的汉子做护卫,还有新娘子呢,有啥担心的?
结果倒好。
这伤了胳膊,眼瞅着得好几个月干不了活了,以后这胳膊能不能抬得起来都不一定,孙家婆娘能不气嘛?
故而天还没亮,就在树墩子那嚷嚷开了。
不少围着看热闹说嘴的。
他们这趟去给邓家的嫁女儿做护卫帮工,在两村可是桩老大的谈资。
这些日子,一到了晚上从田里回来,家家户户聚在一堆闲聊磕牙,都少不得要说起这事。
给村长家做活儿,有面子是一回事,主要是银钱给的也多,听说足足有七八两呢。
谁家不羡慕的流口水。
但要是真遭了匪,毁了条胳膊去了,那可又真的是划不来。
孙家婆娘嘴巴很是能说,嗓门又大的很,三两句话,又是卖惨又是骂,听得大伙儿不住的咋舌,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也是倒霉催的,本来就没个儿子,老孙头胳膊要是不成了,这往后还咋过日子?”
“要我说这老邓家,也够缺德的,”另一人接口道,“那条山路上有匪还不明说?这还是只抹了条胳膊,万一要是抹的脖子又该咋办呢?”
“就是,别不是存心的吧,给那么多银钱,想也不是那么好得的。”
儿子儿媳回了家,屋里的醋却没了。梁老汉起了个大早去村东头打了醋,此刻也正绕到了树墩子那儿。
一群人瞧见他,说话的声儿低了些,但还是有稀稀拉拉几句飘到了梁老汉耳朵里。
“……我家柱子回去说,这回好在是梁家哥儿也在,要不然,他能不能回得来还两说呢。”
“真假?”
“还能是瞎话?真遭了匪,你以为是开玩笑的?”说话的这人瞅了眼梁老汉,低声道:“那拿的可都是真家伙,要不是梁家的川哥儿力气大,又常年在山上打猎身手好,你家的我家的,高低都得见见血。”
“……邓家的可真是缺了大德了。”说话的这人也心有余悸,“这么说,梁家的还出了大力了。”
“可不是呢么。以前还老挤兑人家,说人疯病疯病的,这回瞅见了吧?得亏是有个疯病的在。”
“啥病啊!我看梁家那小两口子都称头的很,不像是有病的,一个结结实实的,另一个也水灵,反正我瞧着比那邓芝凤模样俏多了,我现在是真看不上邓家的……”
另一人接口道:“陈小幺那模样是还成吧,就是肚子里还没个动静。”
“嗨,男娃儿本就也难怀上些,没个四年五年怕是不成。”
……
梁老汉平日里也不是个爱扎堆儿听闲聊天的,这回却拎着醋,破天荒的在村口树墩子那多站了半个时辰。
等人都散了,梁老汉才走。
只是溜溜达达回去的路上,背都挺的比往日里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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