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杉战场上撤出来之后,达勒姆立刻率领西疆联军,马不停蹄的往车迟王廷进发。
他们是不得不连夜赶路。
大军激战了一整日,几乎是水米未进,已经到了极限。没想到这个时候营寨忽然被毁,辎重物资不是被烧光,就是被丢弃,更令全军惶惶不安。
如果不赶紧回到车师王廷,尽快得到城池的保护和补给,达勒姆也没有把握能将这支散兵控制多久。
幸好从水杉回王廷的路程并不太远。照目前步骑混编的队形来看,若是大伙儿拼命赶路的话,预计最迟后天就能看到王廷的城墙了。
达勒姆坐在马上,转头看了看周围那些累得直吐舌头的骑兵,再瞧一瞧步履蹒跚、摇摇晃晃的步兵,心理清楚,兵马快撑不下去了,再这么走,恐怕会出问题。
他不禁暗叹一声,下令全军暂时停步,原地休整半个时辰再走。
将令一出,众士兵如蒙大赦。骑兵们滚鞍下马、步兵们松盔卸甲,成群、横七竖八的躺坐在地上,享受起这难得的休息机会。
达勒姆接过卫兵递来的水壶,正打算吩咐部下去安排警戒岗哨和巡逻斥候,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眼前这些人疲塌的状态,令达勒姆改了主意。
唉,算啦,就算派他们去,也会偷懒打瞌睡的。
此时的突厥副元帅达勒姆侯爵,忽然感觉自己很窝囊。别人都是率领“雄兵”征战四方,而自己却是带着一群“熊兵”狼狈逃命。阿立克江和格尔翰这两头蠢熊,害自己在西疆连番受辱,真是罪该万死!
他暗暗下定决心,等回到车迟王廷后,一定要给堂哥罗尼亚去信,请求他同意让自己麾下的金甲骑兵军赶来参战。只有用水杉全城的鲜血,才能洗刷眼前的屈辱!
“对,就这么干!”达勒姆怒吼一声,举起水壶,咕咚咕咚的一通猛灌。
然而,就在达勒姆脑海中设想着指挥突厥精锐部队,横扫水杉城的时候,身后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了一记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吾皇万岁!”
西疆联军的战士没有不熟悉这个声音的——这是镇疆都护府的冲锋战号!
在他们看来,什么“吾皇”,什么“万岁”,都不是表面上的字义。对他们而言,这句真正的意思是:你们都去死吧!
每当“吾皇万岁”在战场上响起的时候,就意味着死神已经到来。
李江遥、徐友长、林枫、杜建率领着白袍军,不举火把,不亮灯火,就那么摸着黑的从后方杀出,仿佛一群自地狱而来的幽灵骑士。
他们选择的时机也非常巧妙,正是联军停步休整还不到一柱香的功夫。绝大多数的楼兰车迟战士,此时才刚刚躺下歇息不久,每个人都处在涣散的状态之中。
乍闻惊心动魄的战号,紧接着蹄声纷乱,月光映照下的白披风随风飞舞,映入了西疆战士的眼中,这一切,顿时令他们感到除了惊恐,还是惊恐!
跑啊,快跑啊,白袍军来啦!
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至全军。联军士兵们根本顾不上结阵抵抗,连丝毫犹豫都没有,一股脑儿的起身就跑,只希望离那群白披风越远越好!
达勒姆侯爵也从刚才美好的憧憬中惊醒过来,完全陷入到茫然无措的境地。他现在已经熟悉李江遥的作战风格了,因为那正是他们突厥人惯用的策略:长途奔袭、快速突击、来去如风。利用高机动性和强大战力,像狼群驱赶牛羊一般,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
只不过,现在的他,不是狼群,而是牛羊。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圣殿亲王罗尼亚在此,或者突厥军方第一人——赫连雄老元帅坐镇,甚至是阿史那支斤可汗御驾亲来,恐怕也难有回天之力。
达勒姆没有犹豫,立即使出了突厥另一套著名的战法:打不赢就快跑!
他晃动肥硕的身躯,飞身上马,拉着近旁的骑兵部队立刻逃命!
步兵?不管啦!也管不了啦!
凶神恶煞般的白袍军现在已经冲进步兵群,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屠杀!就算是想救,他达勒姆也无能为力。与其傻站在原地发呆,等着白袍军围上来,还不如赶紧开溜,保命要紧!
达勒姆带着骑兵一路狂奔,好不容易才甩开了后面的白袍恶鬼,可是万万没想到,还没等他们来得及松上一口气,对面的高地山冈之间,突然亮起了数千支火把。
大批穿着兽皮铁甲、举着水杉旗帜的部族骑兵,在库里班和黑山的带领下,朝着他们呼啸而来。
在鬼面白袍军和神花骑兵的前后夹击之下,西疆联军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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