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染决定把这棵树种完。
说干就干,挽起头,捋起袖子,她继续挖那个树坑。
其实,李涵之把刘大仁叫过去,根本没说什么,就瞎聊了一会儿家里和军队里的事。刘大仁都有点摸不透母亲这是想干什么。
从母亲房子里出来,月亮都升起老高了。
刘大仁回房子找许宁染,没找着,书房也没有,一路找出来,却看到院子里,一个小小的身影背对着他,坐在小凳子上,无声地,认认真真地挖一个树坑。
走近了,才听到铲子刮在泥土上,轻微的“哧啦”“哧啦”的声响。他轻手轻脚,绕到许宁染正面。俯下身笑道:“干嘛呢,半夜不睡觉。”
许宁染吃了一惊,下意识抬起头。这一下,却惊得刘大仁下意识直起身子。
夜色中,许宁染的脸上全是泪水,还在不断地往下掉。在月光下,泪珠闪闪烁烁,冰凉入骨!
宁染慌忙也站起来,一只袖子慌慌张张去擦脸上的眼泪。
“你!”刘大仁又心疼又生气,一把拉住她胡乱蹭的衣袖:“说了让你不准胡思乱想!”
“我没有,我没有。”宁染连连摇头,根本掩饰不了声音里的哭腔。眼泪掉得更快,擦都擦不及。
刘大仁的心里,忽地涌起一股奇妙的感受。
以前她也为他哭过,但那都是他身临绝境的时候,他不敢说那些眼泪到底是难过多一些,还是担心害怕多一些。
但这是第一次,她为他掉眼泪,就是害怕会失去他,或者说,就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要失去他。
她苦苦地忍了整个白天,为了不影响李涵之和刘大仁的心情。只有在这样四下无人的夜里,她才敢放松自己悲伤一下。
刘大仁只觉得心都要给她哭碎了,之前真不知道女人的眼泪,竟然比敌人的炮弹威力还大,让人心里像刀绞一样。
“不哭了。”他把她抱进怀里,低声哄着,像哄小孩:“不哭了啊,我在呢。”
宁染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你以后不在了呢?”
“不许胡说!”刘大仁拍一下她脑袋:“许宁染,除非是你不要我了,我永远都在!”
这边海誓山盟,那边,李涵之透过窗户,看着月光下,一对年轻人相互依偎的身影,若有所思。
第二天早晨,许宁染早早起来,刘大仁也早早起来,非要赖在厨房里帮她准备早饭,赶都赶不走。李涵之早年公派留学欧洲,吃了多年的西式早餐,她虽然不刻意骄矜,但养尊处优,实际是个挑嘴的人。蛋煎至几分熟,起司放多少,用什么酱佐餐,都很讲究。
刘大仁并不因为这些,去要求许宁染,而是自己在帮忙的时候悄悄做好。
李涵之其实也一贯早起,看到两个年轻人在厨房里,享受好不容易的片刻轻松,她也就刻意在自己房间里多呆了一会儿,估摸着早饭快要上桌了才出来。
在李涵之的心里,其实也矛盾。儿子真心喜欢许宁染,宁染对大仁,也绝不是虚情假意,但是他们之间确确实实存在的差距,还有许宁染复杂的过去,任何一个家长无法接受,都是人之常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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