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泓听了,便知纯嫔是遭遇了有心人的算计。
心中一边暗恨纯嫔蠢笨,好好的一个皇子便这样被她的这样折腾没了。一边暗自心惊:这宫中现有的皇子俱都是四王八公家出身的嫔妃所出。这纯嫔的父亲只是个小小的知州,他们就这么容不得外人么?
更可恼的是父亲他老人家只想着夺权,居然还信由他们生事。难不成以后这姓周的江山要去给外戚们坐了?
金旭心中恼火,立即吩咐刘福让人去拿了那太医来见,又吩咐另叫了太医过去给纯嫔诊治。
待到了盈福宫,刚进宫门,远远地便听见寝殿内宫人的哭泣声。
金旭忙寻声过去,寝殿门口并没人守着。金泓一路进去,直到暖阁中,见几个宫人围着炕上的人在哭。
刘福也跟着进来,见状,忙唱了一声:“圣人驾到。”
众人听了,忙惊的四散开来。见金泓已是在屋内,俱都跪倒了一片在地上。
金泓也未理会,直奔炕上坐了,只见纯嫔双目紧闭,面若金纸,气若游丝。脸上的水渍已经分辨不出来是眼泪还是汗水,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额头上,令人好不心惊。
金旭眉头蹙成一团,抬眼不见一个太医,怒道:“太医死到哪里去了?”
话音刚落,就见两个太医拎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进来。见金旭在此,忙跪下磕头,口中颤声说道:“卑职听见传唤,便急匆匆赶了过来,不敢耽搁分毫,没想到还是落在了圣人后面,请圣人责罚。”
金泓知道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机,忍下怒气,挥挥手:“快去与纯嫔诊治。”
那两个太医闻言,慌忙起身到了纯嫔跟前。早有宫人将那银红销金芙蓉幔帐放下,只伸出一只手来,一方素色的帕子覆在手腕上。
两个太医轮番搭了脉,又在一旁窃窃讨论了几句,方过来回话:“禀圣人:纯嫔娘娘性命是无妨的,眼下昏迷是因娘娘身子弱,小产一时承受不住。娘娘元气十分已伤其**,还需好生调养一段时日才行。且……”太医顿住,未敢再往下说。
“且什么?说!”金泓正在气头上,十分不耐烦太医这吞吞吐吐的样子,怒斥道。
那回话的太医一个哆嗦,扑通又跪了下去,另一个也跟着跪了:“且……且……娘娘她日后病愈也很难再度怀胎了……”
太医的话未说完,就见一个粉彩成窑的小茶盅子在他二人眼皮底下碎成了五六片。
屋内伺候的众宫人见金泓发怒砸了茶盅,呼啦啦跪了一片,伏身在地,一声儿不敢出。
刘福对金泓的心思略知几分,知道这怒气里还含着几分对老圣人对四王八公的怨怼。
刘福躬身上前劝到:“圣人还请暂时歇了怒气,眼下要紧的是让太医们赶紧与纯嫔娘娘开方诊治为好。”
金泓看了一眼刘福,从刘福的眼中看到一丝担忧。金泓长叹一声,对着地上的人挥了挥手,不再说话,转身往外走去。
刘福忙唱道:“圣人起驾。”
金泓心中烦闷不已,随着性子在宫内游走,不一时竟到了寿安宫门口。他前朝事务繁忙,已有月余没有亲到寿安宫给老太妃问安了。
如今既到了这里,不如就进去瞧瞧老太妃。
金泓在宫门口站了站,整理了一下面上的表情,咧出一个笑来,才往里走。
早有眼尖的小宫人看见,一路偷跑回去给甄老太妃报信儿。
甄老太妃听闻金泓过来了,心知他定是因着纯嫔之事烦闷。却也装作不知,依然拿着把竹剪修剪眼前高几上养着的茶花的枝叶。
又对一旁陪侍的元春笑道:“你去后面院子里剪几支红梅花来插瓶。”元春点头道是,转身往后面去了。
海棠将一个美女耸肩瓶拿来,贮了水准备插梅。
金泓迈步走了进来,殿内的宫人纷纷见礼问安。甄老太妃也撂了竹剪,笑问道:“这大冷天的,怎么就顶风冒雪地过来了?”
金泓未作答,见正在修剪花枝,也围了过来,笑道:“这花养在这里,得了暖和气,竟是要开花的样子。”
甄老太妃见他不愿意说,也不深问,只是指着几处花苞,笑道:“正是呢,这几处都打了朵儿,想来年里是要开花的。正好凑个热闹。”一边说,一边让金泓坐下说话,一边又让人去端了新做的杏仁酪来。
金泓坐下,笑道:“整个宫里,也就是祖母这里的杏仁酪好吃了。”
一直在甄老太妃身边随身伺候的凤仪女官余容笑道:“圣人不知,老太妃知道圣人爱吃咱们宫里的杏仁酪,就天天让人做上一份,备着哪天圣人过来,能吃上一口。若是圣人没来,就便宜了我们这些人。”
金泓闻言,心中暗愧。自责因着国事,月余都不曾过来问安,虽说也曾遣了人过来,却也并不能真正替代了自己。
金旭自幼母妃早亡,且又身份低微,因此上金泓幼时并不得当年的圣人的待见,便随意指了一个嫔妃做了金泓的养母。
哪知他这养母却受了别人的挑唆,每每冷淡于他,并不曾仔细照料,也不收拾他,弄得他整日里的黑眉乌嘴,跟个活猴儿似的,一点没个正经皇子的样子。
还是甄老太妃看着不像,才仗着是老圣人的庶母,硬从这个嫔妃的手中将金泓要了过去,养在膝下,慢慢调教着,才有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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