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在浊渊所见到的幻象。
一方湖泽如镜。
薄衣赤足,红纱掩面的妖娆女子在他身侧舞蹈,他岿然不动,神色平静,在那女子快要欺身上前时,他拔出手中的吟雪剑,贯穿她的心口。
鲜血飞溅,他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面纱落下,那女子却陡然变了个模样。
清秀温柔,又纤细瘦弱。
他看到她惊慌失措的脸,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父亲您为什么不爱我呢
声音支离破碎。
明知眼前不过是浊渊迷惑他的幻境,心口却隐隐作痛,陆沂伸手想触碰她,她却已化作零星的碎片消失。
该如何爱她?
浊渊之上,他剑意高悬。似流光飞雪的剑意劈开封禁百年的桎梏,放眼洛州,再无人能出其左右。
那时起,再无人敢提,他与魔教妖女珠胎暗结之事。
也从那时起,心魔暗生,恶欲滋长,待他回过头来再看,灵台浑浊,不复清宁。
登仙之途,就此沦落,至此往后,万劫不复。
他诵经念决,磨炼剑意,又从无情道最初开始修行,无情崖石壁上的每一道剑意,他都重新磨砺,如同最初拿起吟雪剑那般,心高气傲,自以为能斩断一切羁绊。
但境界仍旧摇摇欲坠,无论用何种方法,都无法铲除心魔。
他看着它们生根、漫延、发作、入骨,在他脑海中靡靡作响,彻夜嘶吼。他无力抵挡,形同废人。
只有一件事,他心中尚且清明。
他已失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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