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容妤问。
殷玠点头,“很好。”
容妤眼珠一转,又捡了一块炖的软糯的白萝卜喂了过去,“尝尝这个。”
殷玠迟疑了一下,他不爱吃萝卜,但瞅着容妤笑眯眯的样子还是张了嘴,这回没嚼,几乎是囫囵给吞了,“滋味甚美。”
容妤嘴角抽了一下,你要是嚼两下估计这评价还能有点说服力。
菜还没上桌,锅里炖着的菜几乎就已经被他尝了个遍,试菜的活儿全让殷玠给包揽了,看着容妤围着围裙在灶跟前忙活,素衣罗裳,仿佛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妇人为丈夫洗手做羹汤,殷玠只觉得心里鼓鼓胀胀的欢喜的不行。
唔,聪明能干还贤惠的妇人,他的!
容妤又略添了几样调料,感觉差不多了就开始喊吃饭。
这满满一大铁锅的炖菜想要上桌是不容易了,大伙儿干脆就捧着碗蹲在厨房里就地解决,相比殷玠刚开始看到这锅颜色实在是不怎么样的炖菜的惊愣,大伙儿就要淡定多了,有肉有菜荤素搭配多好啊,满满的舀上一碗,筷子略一搅就能捞起一片肥津津的五花肉,再多捞两下总能找到一块炖的软烂的肉排骨,说真的,满淮安城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自家掌柜的这样的店家,一日三餐管饭不说顿顿都能见到肉,倒不像是来这儿干活来了,反倒跟享清福似的,毕竟几天下来腰还粗上一大截呢,没见英娘狗剩这几个年纪小的都已经有了婴儿肥了么,真是逆生长
了。
“掌柜的,方才您将徐家大爷给请出去可把咱们给惊呆了。”狗剩拿着早上剩的冷馒头,十分有经验的往汤汁里蘸上一蘸,原本洁白的馒头顿时浸了汤汁染成了褐色,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忍不住手舞足蹈,“您是没瞧见徐家大爷的脸色,那叫一个黑哟。”
他们已经知道徐家人今日过来是为的什么了,别说,还真挺无耻,哪有就这样大刺刺的让人家将谈好的生意让出来的,分明就是看他们掌柜的好欺负么。
容妤忙摆手,坚决不揽这个功劳,“我可没这个本事,得问你们殷掌柜。”
狗剩笑嘻嘻冲殷玠一竖大拇指,“殷公子果然厉害。”方才殷公子进店的时候他正好在大堂,一阵风似的卷进来那气势可叫一个吓人,而且开阳他们不愧是殷公子手下的人,带着人往门口一站,一个个的跟门神似的,要不是亲眼看着他们变脸还真有些不信这些大哥就是平常在店里跟他们插科打诨抢着劈柴烧水的同伴,有他们虎视眈眈的盯着徐家那些人硬是没敢闹居然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
“徐家大爷可是出了名的难缠,这回莫不是会记恨上咱们吧,”狗剩高兴,李婶则忧心忡忡,自从得了那块御匾徐家人行事就愈发猖狂了,不知有多少店家在他手里吃了闷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左右都是要记恨的。”都说同行要不就是冤家要不就是亲家,就徐家人那芝麻粒大小的心胸显然亲家是当不成了,冤家是迟早的事儿。而且徐家到底只是一介商户,还真没势大到那个地步,明面上还真不敢瞎折腾,顶多就是耍点阴私手段,从前能在淮安城里为王称霸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顶上有人撑着,至于现在嘛,谁还没个靠山咋地。
容妤虽然不爱挑事儿,但总不能由着人当软柿子捏,想想初来乍到开店时还教诲红豆小心祸从口出不能轻易得罪徐家的情形,再对比现在,容妤觉得她大概是飘了,果然有人撑腰底气就是足,至于底气容妤夹了一块肉骨头奉给殷玠,目光温柔,“多吃些。”
殷玠有些受宠若惊,盯着碗里多出来的那块肉,俊脸悄悄的红了,礼尚往来的也挑了一块肉最多的大棒骨给容妤
,“你也多吃些。”太瘦了,腰一手就能握住,瞧着跟纸片人似的,殷玠拧着眉,觉得得多搜罗些补品来给她好好补补。
“不就是一个徐家么,咱们怕他做什么,大不了就再打出去。”开阳囫囵喝着汤,口齿不清的跟着应和,广平王府的人个个都随了主人的性子,那都是出了名的恶霸不讲理能用拳头的坚决不动口,今儿来还只是赶人,下回就该拿刀了,不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么,真当自己是颗葱呢。
见两位当家人都淡定的很,显然并不是很担心这事儿,英娘笑嘻嘻道,“今年的折桂大赛不是快开始了么,依咱们掌柜的手艺定能夺得桂冠,到时候没准也能入宫当御厨呢,或许也能得块御赐匾额呢。”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应和,“就是,咱们掌柜的手艺可不差。”
御厨?
殷玠眸光微动,何必费这么大功夫,不就是块匾么,若是阿妤想要,他直接让皇兄写个十块八块的,不同字体轮着来,十天半个月都不带重样。
说起徐家,就不得不提起另一家了,“要我说徐家人真挺不是个东西,旁的也就不说了,云家哪里对不起他们了,非要将人整的家破人亡。”
一听李婶提到云家,一直安静吃饭的云熠手突然抖了一下,差点将碗摔了。
“可不是,我也听我阿爹说起过,”狗剩也跟着点头,“听说徐老爷子与云家老爷子还是同门师兄弟呢,就为着一张菜谱将人弄得家破人亡,这心也忒狠。”
“什么菜谱?”开阳好奇。
见狗剩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又问李婶,李婶叹了口气,“当年云家出了一道菜品,那道菜跟徐家酒楼要进献给先帝的一模一样,关键是早三天那菜单子就已经呈上去了,又有云家老仆出来作证是云家窃了徐家的菜谱,这算是满嘴都说不清了,虽然大家伙儿都信云家干不出这种事儿,但徐家那头又是咄咄逼人,云家大公子死活不认罪,本来身体就不好,几板子下去身子骨就不行了,逼得云老爷子亲自上徐家磕头认错,徐家才松了口撤了状纸,但到底是迟了,大公子病故,大夫人一尸两命,老夫人受不住刺激也去了,云家本来人丁就不盛,竟
然就只剩下云老爷子并一个小孙子”
众人听得唏嘘,“那到底是不是云家偷的?”
狗剩插嘴,“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云家早成了一堆废墟,反倒是徐家过得热火朝天,偷不偷的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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