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现得平淡,伍子昭却是没错过他师父眼中一闪而逝的无奈直看得他微微一愣:原因无他,却是这样的神情出现在他这向来冷冰冰的师父身上,怎么看怎么透着些宠溺的意味?
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便听闻朝又道:她今日刚入门,正是该好好磨磨性子之时,性子磨好了,辟谷之事自然水到渠成倒不必急于一时。
伍子昭心下那股子别扭之感于是更明显了。他思索片刻,还是提醒道:话虽如此,可师父早些亦说过,这长痛不如短痛
闻朝沉默了一瞬,终归还是叹了口气:也罢,我既已将此事交托于你,再朝令夕改亦十分不合适。
伍子昭笑道:师父言重了。
闻朝摇了摇头,只道:见她精神尚可,我便放心了你勿要操之过急。我先回去了,不必告诉她我来了此处。说罢便挥袖离去。
伍子昭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只觉得他这师父来得突兀,走得亦十分突然尤其是这走的情境,简直像是逃一般。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此中关节,便听得那净房门扉打开的声音,正是他那小师妹出来了。
她见了他,开口便笑问道:师父可走了?
伍子昭闻言就是一愣:你知道师父要来?
她点头道:方才他从林子那边走过来时,我就看到了。
那你还去了净房?伍子昭忍不住问道,可问完才觉出她的心思,你故意的?可就算你那事不好收拾,如何就当着人面
什么当着人面?她抿唇一笑,打断他,我不过是舀了瓢水在浇罢了。你瞧,师父可不是那般没脸没皮的人物,不就只能走了么?
伍子昭听出她言下揶揄之意,只哼笑一声。
洛水也不在意,重新来拉他衣摆,叹道:我也是情急之计,不这样,如何能有足够的功夫去收拾那柴房?
此言在理。
伍子昭不知怎么心情好了点,盯着她轻盈钻入柴房的模样,重新双臂一抱,懒懒地倚靠在了院口。
倒也不算太笨,还算有几分急智。
日后,大约是可用的吧?
他想。
洛水去收拾了许久,待得出来只觉得这大师兄看她的眼神很是有几分揶揄和奇异。
她倒是很想再抽他,大声呵斥他,再摁着他的头让他进去清理毕竟这满地的狼藉又不是她一人的过错。
可她到底要脸,尤其是清醒的时候。再加上她直到这些修仙的人狗鼻子一个比一个灵,也不敢冒了暴露的风险,只得老老实实地处理了。
她处理得还算熟练,毕竟方才清理那狗东西,掩盖痕迹的时候,就已经同公子学了,现学现用了一遍。
待得处理完了,她打了个哈欠出门,顺手就摸出了一枚纸鹤来可刚一动作,手上便是一空,再一眨眼,就见拿纸鹤已经落在了她这大师兄手中。
她要去抢,便听到她这狗样的师兄笑着叹了一声:这纸鹤折得着实不错,应当飞得十分平稳只是小师妹是不是忘了什么?
洛水立刻哑然。
伍子昭欣赏够了她刷白的脸色,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师妹,请。
而这一回到先前的院落里,嗅着那空气中丝丝缕缕的香气,她刚刚因为一番动作,压下去的馋虫又有些蠢蠢欲动虽然按照公子的说法,只要生香之后,便会纳入对方的精气,补益未进食之后的饥饿。虽然她灵窍未开,但那东西至纯,多少能为她依照本能化一些。
可不需要吃是一回事,不想吃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一嗅着味道,脑子里便时不时地闪过她平日惯作的糕点菜色,什么松鼠鳜鱼、碧螺虾仁,什么青团子、薄荷糕、桂花酥,只稍稍想一想,就心神动摇旁人不知道,她的储物袋中不仅收着她自俗世带来的那些被褥锦缎,什么杯盏锅碗、泥炉银炭亦是一样不落。若不是想着初来乍到,她早就端出来摆在弟子居里了
她想着想着,神色便见着有些恍惚,眼睛更是不住地望膳堂的方向飘,这飘着飘着,便听身旁的人突然喊了一声:大小姐。
这一声突然入耳,她下意识又是一个激灵,立刻朝说话人瞪去。
伍子昭见了她这副瞪眼竖毛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只假作不知那般笑道:怎么,叫不得?
洛水定了定神,假作埋怨道:方才就说了,大师兄莫要乱唤。
伍子昭点头:我也不是乱喊只是看小师妹这辟谷这般费力,大师兄我确实想帮小师妹一把。
洛水立刻警惕:我我现在还好,忍忍便可。她说完就觉得腹中隐隐抽搐,难受极了。
伍子昭瞧她模样,只是笑:我本也以为如此便好,只是这长夜漫漫,我怕小师妹熬不住莫要看这茶水,横竖也解不了饿,倒不如这样,我给小师妹说说个故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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