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龚世万没回答,吴锋却插口了:“我们这边的煤矿,有瓦斯的,不过轻一点而已,不塌方,送得进风,就没事,但如果塌方了,尤其是压死了风筒,风送不进去,最多半个小时,里面的瓦斯浓度就会毒死人,我之所以不下井,不是懒,就是怕了个瓦斯。”
他越说,龚世万脸色越不好看,李福根忙打眼色让吴锋莫说了,心下却暗暗摇头:“要是有瓦斯,那就麻烦了,唉,这些煤老板啊,看着一个个腰缠万贯的,其实也不容易。”
煤矿不是很远,说话间就到了,人围了不少,龚世万不等车停稳就跳了下去,一问,两腿一软,就坐倒在地。
吴锋本地人,没他不熟的,两句话就问清楚了,井下共有十一个人,突然塌方,把整个巷子堵死了,塌的是中段,里面可能没塌,人暂时应该是没事,可正如吴锋说的,龚世万这矿,有瓦斯,虽然浓度不大,但巷子一塌,巷道密闭,最多最多,一个小时,里面的人就会给毒死,而塌方的情形很严重,巷子又比较长,别说一个小时,就有大型机械,四五个小时也未必抢得通。
一个结论,里面的人,死定了。
现在安全事故抓得严,死一个两个,或者还能遮掩过去,一下子死十多个,那没得说,倾家荡产已经是最轻的了,龚世万这个老板铁定要坐牢,弄不好甚至有可能是死刑。
看着瘫坐在地下,形如死人的龚世万,李福根心中不自禁的感概,刚刚还是腰缠万贯的大老板,买车还要买进口的,修一个车,都能赔得普通人家倾家荡产的,结果眨眼之间,他自己却完蛋了,而且没有任何人救得了他。
事实上,这时候已经有矿工家属闻讯赶过来了,现场已经是一片哭叫之声,有的已经在指着龚世万大骂了,只是暂且人还没死,没上来揪打他,真要见了死尸,这十多户家属,只怕会把龚世万给活撕了。
李福根心中有些惨然,却听到狗叫,他出了人群,一条老麻狗跑过来:“大王,那些人不会死,有另一条老巷子其实可以进去的,他们可以从那边出来。”
李福根又惊又喜:“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老麻狗解释,原来这边小煤窑多,到处挖,山上挖,山下挖,左边挖,右边挖,新矿压老矿,旧矿压陈矿,经常就有互相挖通的,挖通了老矿老巷子怎么办?简单,打个栅栏封一下,自己继续往前挖,土话叫做打补丁。
龚世万这个矿,中途就打了好几个补丁,其中有一个,前不久才打上,差不多到了巷子底,巷子中途虽然压塌了,但只要打开这个补丁处的栅栏,里面的人就可以绕出来。
那么麻狗为什么知道呢,却原来昨天它追一只兔子,一直追到那个补丁处才追到,亲眼看到了巷子里运煤进出的人。
“那现在那个补丁处压塌了没有,你确定可以从那里出来吗?”
李福根虽然兴奋,但还不敢确定,龚世万这个样子了,可不能开玩笑。
“我去看看。”老麻狗转身就跑了出去,射箭一样,狗都是这个性子,碰到一点点事,就特别兴奋。
没几分钟,老麻狗就回来了,跟李福根道:“大王,可以进去,补丁处没压塌,我听到里面的人在哭喊呢。”
“即然补丁处没压塌,里面的人怎么不从那里出来?”李福根惊喜之下,生出个疑问。
“那怎么可能。”老麻狗摇头:“这山都挖空了,到处是巷道,天知道补丁处的巷子通哪里啊,一个不好,闯到积了瓦斯的老巷子里,那就是找死呢,没人敢去乱闯的,一般就是封起来,不可能想到后面还有出来的路。”
它说得有理,李福根不敢迟疑,立刻回来找龚世万。
龚世万跟个死人一样,李福根叫了两声,他直着眼晴,根本不会应,李福根急了,他为自己的事,往往畏缩迟疑,为别人的事,到是杀伐果断,扬起巴掌,啪的就在龚世万脸上重重的抽了一巴掌。
龚世万还真给他一巴掌打醒了,眼珠子转动两下,看清是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根子兄弟,我完了呀,哥哥我完了呀。”
“没完。”李福根果断的打断他的哭叫:“巷子里面有一个补丁,有一道路,可以进去,不过里面的人不知道,只要去个人,告诉他们,打开栅栏就可以出来了。”
“真的?”龚世万是矿主,这样的小煤窑老板,虽然不亲手挖煤,但也经常下井看看的,而且龚世万最初也就是个挖煤的出身,矿井里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一听李福根说得活灵活现,他一下就跳了起来:“根子兄弟,你说真的?”
“拿两个矿灯,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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