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翠被瑾姨娘那凌厉的眼神吓得有些发怵,她默默退后两步,为难的望向自家主子。事情已经闹到这一步,意珍可不会退缩,省得旁人还以为她怕了徐瑾娴。“她动不得你,我能动得!”
意珍直接上前,抬手去解她狐裘的带子。姚姨娘也不拦阻,默立在一旁看好戏。带子解开后,意珍一把抓住她的狐裘往下扯,而后故意松开手,任由狐裘掉落在地,再佯装惊呼出声,“哎呀!这狐裘太重,我拎不动,掉地上了呢!”
知秋赶忙去捡,却见那狐毛掉在路边的花池间,已然沾上了泥土,知秋赶忙拍了拍,心疼不已,“珍姨娘,你把我家主子的狐裘弄脏了,这怎么洗嘛!”
意珍凤目微斜,冷笑道:“自个儿想办法呗!我可没有银狐裘,我也不晓得怎么洗。”
自始至终,瑾娴都没有闪躲,也没有出言拦阻,任由意珍猖狂,直至她闹罢,瑾娴冷眼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模样,反手给她一耳光!这一巴掌来得太过突然,意珍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耳光。剧烈的痛感加之羞耻心,使得意珍羞愤难当,紧捂着脸颊恨斥道:“徐瑾娴!你竟敢打我?简直狂妄!”
瑾娴敢动手,自有她的道理,“这银狐可是王爷所赏,你竟敢当众扒我衣裳,还弄脏了狐裘,分明就是不把王爷放在眼里!”
什么?居然是王爷赏给她的?意珍与姚姨娘面面相觑,皆未料到荣王居然会赏银狐给徐瑾娴!意珍有些心虚,但又不甘在徐瑾娴面前落了下风,避重就轻,恼嗤道:“才刚你怎么不说这是王爷所赏?”
那会子瑾娴本打算说出来的,但她转念一想,若是直接道出,兴许意珍就会有所顾忌,不敢再嚣张,那她也就没理由出手。先前原主被意珍打了一耳光,还划伤了脸颊,虽说如今她的容貌已然恢复,但原主的仇她必须得报,而今日便是绝佳的时机,是以瑾娴才会忍着没讲明,直至意珍犯了错之后再挑明。“我还没来得及道出狐裘的来历,珍姨娘你就迫不及待的冒犯我,你弄脏了王爷的狐裘,该当何罪?”
“我只是不小心弄掉了而已,又不是故意的,你凭什么动手打我?”
这蹩脚的借口,瑾娴才不会放在心上,她紧盯着意珍的眸子,冷声道:“脏了就是脏了,你是否小心,不重要!”
姚姨娘适时怂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要不咱们去找王妃说理吧!”
先前意珍得宠时曾与王妃闹过不愉快,不过如今徐瑾娴成了宠妾,意珍猜测王妃肯定也看瑾娴不顺眼,定会帮着她的,于是意珍听从了姚姨娘的建议,嚷嚷着要去沧澜院找王妃做主。此事一旦闹到王妃那儿,王妃肯定会派人找她过去对质,心知躲不过,瑾娴也就没拒绝,随她们一起去了。一到沧澜院,意珍就哭哭啼啼的向王妃诉苦,一双凤目蓄着泪,楚楚可怜。末了又说姚姨娘也在场,看得一清二楚,可以为她作证。江心月随即询问姚姨娘,“珍姨娘所言是否属实?”
姚姨娘点头应道:“属实,瑾姨娘确实动手打了人。”
原本江心月就因为青茶一事而对徐瑾娴心怀怨愤,如今她又与意珍起了冲突,江心月越发嫌憎,厉声呵责,“瑾姨娘,莫仗着王爷宠你,你就飞扬跋扈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立在下方的瑾娴挺直脊背,不卑不亢地垂眸道:“我从不主动招惹谁,珍姨娘扯我衣衫在先,我羞愤之下动了手,也是人之常情。”
江心月最看不惯她这般底气十足的模样,冷脸肃声警示道:“她若有错,你可以找我来评理,而不是私自动手教训她。”
找王妃评理?王妃讨厌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为她做主?瑾娴能想象得到,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和稀泥,还不如自个儿动手解恨,“上回珍姨娘可没找谁评理,直接动手打我,还留了疤痕。”
意珍赶忙告状,“王妃娘娘,您也听到了,她分明就是公报私仇,故意欺负我,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虽说江心月讨厌意珍那矫揉造作的模样,但如今意珍与徐瑾娴起了冲突,江心月不愿帮着瑾娴,那就只能便宜意珍了,“一码归一码,那件事早已了结,你没必要再拿出来说事儿,当初我不在府中,如今我在家,府中事务皆由我来管束,你只是个侍妾,还没有发落其他侍妾的资格!”
姚姨娘附和道:“就是,咱们大家平起平坐,你凭什么打人啊!上回珍姨娘失手伤了你,可是被禁足了一个月呢!”
姚姨娘故意提及禁足一事,倒是提醒了江心月,“珍姨娘犯错被禁足,瑾姨娘动手打人,亦需禁足一个月,以儆效尤!往后你们谁敢再胡来,惩罚加倍!”
下手的那一刻,瑾娴就已经做好了挨罚的准备,但意珍也休想逃脱,“珍姨娘弄脏狐裘,她有错在先,还请王妃一视同仁。”
江心月不以为然,“弄脏了拿去浣洗院里清理干净便是,至于小题大做吗?”
“寻常衣物洗干净即可,但这件狐裘是王爷所赏,意义不同,她弄脏王爷赏赐之物,亦当受罚!”
按理来说,意珍的确有错,的确该罚,但江心月就是不想如瑾娴的愿,她怒拍扶手,板着脸斥道:“张口闭口都是王爷,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还管不了你?后宅之事由我说了算,莫在我跟前提王爷!”
若论错,两人皆有错,王妃这心未免偏得有些明显,这才是真正的公报私仇,既无公道可言,那瑾娴也就不再争辩,“谨遵王妃之令。”
亲眼看着王妃处罚瑾娴,意珍这憋屈的心里才稍稍痛快些,她凤目轻瞥,微勾的红唇满是讥诮,“仗着王爷宠爱就敢在我面前耍威风?咱们王妃眼明心亮,可不会被你所蒙骗,你胆敢嚣张,那就等着受罚!”
瑾娴慢条斯理地回噎道:“论嚣张,我可比不过珍姨娘,这一点我得向珍姨娘学习,学一学如何挑事,却能免罚的技巧。”
江心月闻言,月棱眉一拧,揪住她的那句话不放,“瑾姨娘,你什么意思?莫非你认为我在偏向珍姨娘?”
“秤在王妃心中,是否偏颇,您最清楚,我无法断定。”
瑾娴有自己的尊严,她没有唯唯诺诺的认错,没有讨好王妃,态度不够谦卑,江心月便认定她这是忤逆,“你犯了错,理当受罚,你非但不知悔改,反倒心生怨怼,阴阳怪气的出言埋怨。徐瑾娴,我看你是被王爷宠坏了,简直无法无天!禁足都便宜你了,传我之令,扣瑾姨娘三个月的月银,一应份例皆减半!”
此言一出,意珍越发得意,瑾娴仍未求饶,坦然接受这一切。回到织云阁后,瑾娴面色如常,知秋越想越觉得憋屈,“明明是珍姨娘挑的事,怎的王妃只罚您,却只字不提珍姨娘的过错?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今日这局面,在瑾娴的意料之中,“上回王爷罚了青茶,失了王妃的颜面,如今逮到这样一个机会,王妃自然会狠狠的罚我,至于珍姨娘,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为的就是不让我痛快。”
主子吃了哑巴亏,知秋心疼她,便想替她做些什么,“要不奴婢去跟王爷说,请王爷为您做主。”
她和章彦成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向他告状的地步,“珍姨娘的父亲是知府,是王爷的亲信,即便王爷知晓此事,也不会因为我而动珍姨娘的,所以还是别说了,禁足就禁足吧!至少我出了气,也不算吃亏。”
不报希望,也就不会失望,今日之事,瑾娴敢作敢当,并不后悔。次日上午,日光虚晃,偶有风起。琅华院中,巳时已至,旁边的桌子却是空的,一向准时的瑾娴今日没过来,章彦成抬了几回眼,终是忍不住数落了句,“这才坚持了几日,竟又偷懒,看来也是个没长性的。”
实则小允子晓得内情,但他没敢主动告诉王爷,毕竟此事关系到后院的三个女人,还与王妃有关,他可不敢告王妃的状,直至王爷提及瑾姨娘,他才自告奋勇,说是去织云阁瞧瞧什么情况。没多会子,小允子便回来了,“王爷,奴才去问过了,瑾姨娘没偷懒,她是被王妃给禁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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