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饱饭足之际,刘奉诲突然拍一拍手,露出一个你知我知的笑意,道:“才子配佳人,诸位慢用。”
话音刚落,几个婀娜妖娆的女子鱼贯而入,分别陪坐在每个人身边。其他人的年岁都或多或少比崔净空大些,大多数都已成婚或有通房,因而便心领神会收下了。
“别靠近我。”
崔净空本就坐在靠门的位置,其中一位女子早眼尖瞅见他这张冷清玉面,虽被不轻不重说了一句,心里却痒得更厉害。
以为是同她先前遇见的那些人一样,只当是欲拒还迎的托辞,娇嗔道:“恩客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于是撅着红唇,伸手朝他一扑——没扑倒,脑门上忽地被什么东西抵住,再进不得。
原是崔净空手疾眼快,一手抄起刘奉诲的扇子,将折扇的尖锐棱角不留情地戳在她额头上。
手下还在不留情用力,直到对方惊呼一声仰回去,才发现那处已经破皮,微微向外发渗血。
他脸上仍然挂着不深不浅的笑,语气却极冷,眼底蕴着幽暗:“听不懂人话?”
众人被他出人意料的一手镇住,那个女子哭哭啼啼生怕自己破相,扭身跑出去了。为了避免场子冷下来,刘奉诲马上打圆场,他调笑似的道:“崔兄如此抗拒,想必还未经人事罢?”
闻言,其他人也跟着稀稀拉拉地嬉笑调侃,作为过来人,许多人已经开始为他出谋划策,还暗示此中之事乃人间至美。
人间至美?
不过就这种事,两个人你摸着我、我缠着你,就像秘戏图上所画。
那本秘戏图本是没什么意思,直到有一日,他把上面的两张脸换成了他和另一个人——崔净空忽地恍惚了一瞬,回忆起那个苦桔香气弥漫的夜晚。
他躺在寡嫂床上弓紧身子,耳朵里满是女人的轻言细语,夜色笼罩下他动作生疏,汹涌的情潮宛若洪水猛兽,将理智蚕食殆尽。
崔净空思绪于是不受控地飘回几十里外的那件砖房里,这些人的话全不进脑子。几日以来,如同附骨之疽般的疼痛趁机壮大反扑,他频繁怀念起冯玉贞那双弱手,她轻轻按压自己太阳穴时细腻温和的神情。
像是叫以酒度日的醉汉一时间滴酒不沾,崔净空能直挺挺坐在这儿,实属他意志坚定。
回过神,想想往日这时候他都和冯玉贞面对面在油灯下独处,再懒得同他们虚与委蛇,只拱手敷衍一句:“诸位见谅,某已有家室,恕不奉陪。”
起身离席,见月亮扁圆,马上就又到二十三下弦月了。他心底有一丝烦乱,想尽快回去,然而放榜还要再等至少十天,加之钟昌勋这两日病歪歪的模样,说不准要在路上拖多久。
崔净空心念一转,遂动身到旅店租借马匹,驾马回客栈,进屋先叫水,细细清洗自己一遍,才捧出冯玉贞做的那身衣裳换上。
冯玉贞心思细致,她考虑到小叔子这些年仍在长个,衣衫刻意做得宽松,以便留有余地,但是尺寸大约还是准的,布料爽滑,夏日穿着很是凉快。
他穿戴整齐,打点行装,将那少得可怜的包裹绑在马后,只敲开门,同隔壁的管家匆匆道一声,便加紧上马而去。
“您不等放榜吗?”
“不,家中有急事,我先行回去了。”
“什么事这么急……?”
不等管家反应过来,马背上的青年很快消失在远处,他呆愣地站在原地,回应他的只有马蹄扬起的滚滚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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