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依旧阴沉沉的,风里有些未散尽的土腥味,沈言闻着有些不舒服,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就算只在大坝边活动,这大坝也是够大了,你们要怎么找?难不成要围着转一圈?”田友敏是个划船好手,一脸清闲地摇着船桨,一点都不晃悠。
沈言和魏君遇坐在船舷,看着周边的情况。
魏君遇没说话,沈言正想问,却见他稍稍摇摇头。
柯杨默了一会儿说道:“既然陈六说要守着儿子,那距离孩子沉水的地方应该不会太远,阿敏,把船划到往年祭天的地方。”
原来魏君遇是在等着柯杨的这番话,约莫是要试探柯杨。
田友敏依言将船往前划去,逐渐靠近大坝,耳边的水声也越发的大了,风卷着水气扑面而来,凉意阵阵,沈言连忙把魏君遇往船舱里推,田友敏眯了眯眼睛,亦是朝柯杨大喊道:“阿杨你先进去,我和沈兄在外面就成!”
他们用的船还是稍微上等些的,奈何河水涨的实在厉害,大坝边上更是汹涌沸腾,一不小心便要被卷入其中,而祭祀所用的木台,就在大坝下边不远的地方,已经被河水漫了小部分,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布条,还有些奇怪的铜色铃铛,只是水声太大,离得近了才能听见些细微的铃声。
“把船拴上台子!”沈言几乎是用吼的,顺手和田友敏一起把住船桨逆流划上去,有了她的帮忙,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田友敏蹭了把脸,惊奇不已:“沈兄!没想到你力气这般大!”
沈言瞧着身子板这么小,本以为只是武功高强,没曾想力气这般惊人!
船舱里的两人听着外面的动静,相对无言。
魏君遇掀起船帘看了眼外面,头也不回道:“柯先生近来学业上可还顺利?”
柯杨没想到对方会主动与他搭话,当下怔了怔,反应过来后连忙回道:“托公子的福,尚好。”
他当真不是谦虚,魏君遇找来的先生虽不是什么当世大儒,但也是小有名气的先生,讲学之法精练独到,让他学业大有精进,在这一方面他其实很是感激的。
而魏君遇当然也看得出来,柯杨对他们已经降了些警惕,这算是一点收获了。
“若有什么不懂或者需要帮助的,可以尽管来找我。”魏君遇十分耐心地抛出橄榄枝。
柯杨却不是那等容易上当的人:“公子若有需求,在下自当尽力而为,只要不是丧尽天良的事。”
魏君遇笑了:“自然不会。”
正说着,两人只觉船身晃了晃后停了下来,想来是到了。沈言掀开帘子进来,道:“外面开始落雨了,这边除了祭祀台没什么落脚的地方,你们还是先待在船中罢,这边停得稳,不会出事。”
一边说着,她一边从怀中摸出小瓷瓶递给魏君遇:“这是昨日新拿的药,公子要是不舒服了就和我说,千万别忍着。”
柯杨斜睨了一眼,没再说话,起身朝外面走去。
田友敏正将绳子固定在祭祀台边上,如沈言所说,这边刚好卡在大坝和祭祀台的一个角,避了些雨,也不会被河水掀翻。
不过也不能久留,毕竟谁都怕万一。
“阿敏,一切小心。”柯杨叮嘱了一句,便转眼看向祭祀台了。
说起来他也是第一次靠近这个地方,当年若不是大了一岁,怕如今也没他这个人了。
脑中思绪翻转,那边的沈言和田友敏已经上去了。
“嘎吱——”祭祀台常年在水边,又是木材搭建,损耗自然是不小的,一脚踩上去感觉轻飘飘的,水瞬间没过脚背,仿佛下一刻就要跌入河中。
“沈兄你看。”田友敏忽而躬身捞起一根手腕大的粗绳,绳那头绑着一个小木筏,“木筏就是载孩子用的,祭祀歌唱完,就将木筏顺着水推下去……打几个转就没了。”
沈言毫不在意衣袍被打湿,蹲下身手腕卷过绳子便将小木筏一把捞上来,皱眉道:“你在这等着,我下去看看。”
“啊?下去?下哪去……”话未说完,却见沈言扶着柱子便跳了下去,船舱里两人听见动静连忙出来查看,魏君遇刚掀开帘子便看见只留了一个脑袋在水面上的沈言,瞳孔陡然一缩!
沈言这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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