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心说,陛下风寒发作得是真快啊,刚刚还清音悦耳呢,现在就成了笸箩鸭嗓,果然是世事无常,陛下虽尊为女帝,也难例外。
只有张春望和陆志兴都在想,果然如此。
卫晨阳将昨夜的经过说了一遍,但隐去了“慕容掌柜”那个战渣和灵猫没说。
虽然他不怎么善于编排,隐去了两个重要角色,说起来不免漏洞颇多,但女帝没有追根问底,就算通过。
慕容婉嘉勉了两人几句,就说:“把密函呈上来,朕要看看。”
林雄没有过去,暗示女官去接了过来。
慕容婉打开匣子,拿出几封密函,一看署名,绝色的脸便板起来了,冷若冰霜。
她只看了两封密函,就勃然大怒,玉臂一推,将所有的密函都推到地上,目光扫过朝堂群臣,眼神如寒潭深水,幽邃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被触及的大臣无不心头骤紧,慌忙垂首,偶有大胆者偷觑一眼,触及那目光,瞬间冷汗浃背,再不敢有半分僭越之举。
“各位爱卿,都过来看看吧。”
丞相李洪站在文官之首,最先过来,捡起一封密函,只看了几行,脸色就变了,这是承王给赤焰国的密函。
再拿起一封,还是承王,再拿起一封,这回却是靖边王的密函。
老谋深算的他,知道靖边王远在西陲,陛下一时半会,还不能拿他怎么样,但承王却在京师,铁定完蛋了,党羽将被连根拔起。
而自己正是承王一党,自己还豢养着赤焰国的头目孔四方,不过那也是承王安排来的,自己并没有罪证握在赤焰国密探手里,还能图个侥幸。
要不说他鸡贼呢,这时知道承王要倒了,立刻就翻脸自保,破口大骂:“承王老贼,勾结敌国,图谋篡位,实属大逆不道,罪该万死,老臣请陛下降旨,灭他九……”
他本想要说“灭他九族”,但想承王九族里,可都是皇亲国戚、一方诸侯,甚至还有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女帝,岂是能随便灭的?
九族只好不灭,连忙改口:“老臣请陛下降旨,速斩此獠。”
慕容婉看着他,没有吱声。
其余的文武百官也有许多看过了密函的,纷纷痛斥承王大逆不道,其罪当诛。
“各位爱卿,此事该如何处置?”
文武百官异口同声:“请陛下降旨,诛杀承王。”
“靖边王呢?”慕容婉又问。
李洪上前奏道:“陛下,靖边王企图谋逆,实乃罪大恶极,但他身为藩王,不在京都。
“老臣认为对靖边王不可操之过急,只能暂缓图之,眼下务必严密封锁消息,而承王却在京都,必须立即捉拿下狱。”
慕容婉还是没说话,脑子在飞速旋转,眼光不时又瞥向自家掌柜。
李洪奏完,接着又自行请罪,跪伏痛哭:“老臣李洪,虽和承王同朝为臣,素没察觉老贼的狼子野心,也是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他这一带头,左都御史孙文杰等承王一干心腹,以及被承王推荐为官的、得过承王好处的,急忙也上前跪倒,向女帝请罪。
朝堂上,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女帝慕容婉看着这阵容,不禁犹豫了,她自然也知道这帮人有承王一党,要是连根拔起,朝堂就去了一半,自己刚刚登基,不免动摇国本。
可要是不拔,又怕养虎为患。
她终究年轻,又不想大兴刑狱。
沉吟半晌,终于决定放这些人一马,他们毕竟没有罪证,只是受到承王牵连而已,只愿他们从此以后,对自己感恩戴德,报效朝廷。
只这一着,让承王一帮心腹得以幸免,为以后的京都攻破留下了祸根。
“承王勾结敌国,意图谋逆,本该千刀万剐,但念在他是朕的皇叔,死罪可免,将他贬为庶民,赶出京都,余人皆不牵连,各位爱卿,都平身吧。”
林雄听得大吃一惊,心说,陛下,不能这样就放过他们啊,会后患无穷的。
李洪等一干文武,都喜出望外,拜伏在地,直呼陛下英明。
本来是一场非常好的清除两王亲信的机会,被女帝轻轻一锤,软软落地,甚至连靖边王的大罪,都没有提及。
因为她也知道,靖边王远在西陲,天高皇帝远,自己要想惩治他,也是鞭长莫及。
何况还有韩呼邪、冯婉秋等两个大将正处在他的势力范围之下,逼急了,两个统兵将帅性命难保不说,还会立刻就引来刀兵大乱。
没有办法,只能像李洪说的那样了,慢慢整治他,今天削他一臂,明天砍他一腿,直到他不支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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