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婶,银子的事我自己解决,你们别担心,往后我家的事,我自己承担。
”
李平沉稳的声音在小屋里响起,仿佛带着一股决然的力量。
一路上郭盼盼低垂着脑袋,好像犯了错似的,小手指紧张地缠绕着她的发丝,不知所措。
李平轻轻抚摸她的脑袋,心中翻涌着酸涩的情感,她不过是个孩子,却已经被卷入了这些复杂的漩涡中。
回到郭家的时候,郭叔那张憨厚的脸上,此刻表情复杂而丰富,既有对李平的欣喜,也有深深的羞愧与无奈,他沉默片刻,仿佛在咀嚼着心中的苦涩。
中年汉子心中不由得想着:“李平,不再是那个年少无知的李平了。
”
李平看向了他们,目光坚定:“为了替我完粮,把盼盼卖给戚老爷,我李平还配做人吗?”
此言一出,原本怒视李平的韦氏也瞬间沉默,眼圈泛红,泪光在眼中闪动,郭叔的眼神中浮现一丝欣慰,心中的负担仿佛减轻了许多。
“银子的事我来想办法,可别把盼盼送走了,宁愿我遭罪,也不愿盼盼受苦。
”
李平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充满了无法动摇的决心。
郭盼盼抬起头,泪水盈满了她的大眼睛。
李平见状,心头一阵刺痛,他轻轻抚摸着郭盼盼的小脑袋瓜子,低声安慰:“别哭,一切有我。
”
盼盼紧紧抱住李平的胳膊,把小脑袋埋在他腰间,似乎想从这个曾经的弱者身上汲取力量。
“只是我不太明白,我家到底欠了多少的税负?”李平转过头,目光坚定地看向郭叔::“甚至需要卖……女儿,才能还?”
郭叔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地银一两五钱,丁银三两七钱。
”
说着,他从屋里取出一个破旧的木盒,翻出一张皱巴巴的单子,递给李平。
李平接过单子,细细看了看,这是清朝的赋税制度,所谓“地丁银”,加起来共计五两二钱。
看着这不算巨大的数字,李平眉头紧皱,心头疑虑重重。
凭这点银两,至于闹到要卖女儿的地步吗?
他心中不禁疑惑。
就在他思索时,韦氏又从怀中取出一张单子,递到李平手中:“还有甲首钱,五两四钱。
”
李平接过单子,心头的疑虑更重,甲首钱是明代遗留下来的制度,用来支付胥吏、差役的供养费用,虽然这些制度已经合并为正税的一部分,但依然是乡下百姓的一大负担。
但眼下这一张纳税单子写着康熙五十年,还有县衙两个大红印子,看着单子上的日期,李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各种琐碎的税项,接连不断。
李平翻着手中的单子,看到还有一项“火耗”,也就是碎银熔化重铸时的折耗,竟然也要二两三钱。
这些累加起来,最终李平的家竟然要缴纳十六七两银子,这才是郭叔想要卖女儿的真正原因。
“龙门经常闹匪徒,所以还单独设立壮兵,这一部分也需要,就是所谓的练勇银,一两四钱。
”
出钱供养的衙门捕快不剿匪?正税养活的绿营兵呢?都干什么吃的?居然还需村里人拿出另出一部分银钱养一群民兵?天杀的!
李平心中一股怒火腾地升起,他攥紧拳头,心里暗骂:“这简直是抢钱!
这些官吏简直没把我们这些草民当人看!
”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愤怒,继续翻看那些陈旧的单子,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不对劲的线索。
“这里头还不算给县里的节孝,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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