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司马遹接连碰到了几个荀氏子弟和下人,对他都是简单的行礼,或者颔首示意,似乎并不知道司马遹的真实身份,也似乎对来访之客习以为常。
走了大概两三百米之后,司马遹被引到一个不起眼的院落,管家先上前推开大门,轻声道:“主公,客人已到。”然后悄然退出。
“进来吧。”一个平静的声音在门后响起道。
司马遹想都没想,迈步而入,只见年约四五十的荀组正襟危坐于榻上,气度雍容,目光锐利,却没有起身相迎。按理说,这是极为失礼的。
司马遹进去后长身而立,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一时间竟陷入了沉默。
“果然是你。”良久,荀组主动开口道。
“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人会冒充在下吧。”司马遹自嘲道,然后自行找了个位置坐下,还自行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呷了几口,润润嗓子。
荀组一直在默默看着司马遹,又开口道:“没想到你竟然说服了范阳王。”
“因为范阳王有忠义是非之心。”司马遹目光直视荀组。
“忠义,是非。”荀组喃喃道:“好久没听人这么说过了。”
“在下今日敢只身而来,也是因为荀公有忠义、是非之心。”
“不敢当。”荀组轻轻摇头。
“敢问荀公为何主动请辞呢?”
“我病了。”
“恐怕是心病吧。”
“什么心病?”
“荀公父子都是有大智慧之人,看出晋室早晚要出大乱,故而避祸远离。”
“如今看来,我终究是没能躲过。”荀组苦笑道。
“荀公又哪里是真的在躲呢,不过是多留条后路,不然令兄为何仍在朝廷呢?”司马遹戏谑道。
荀组脸色微变,却又否认道:“家兄是家兄,我是我。”
“荀氏历经百年而不衰,自然懂得狡兔三窟的道理,对贤昆仲的考量,在下自然也是理解的。但在在下看来,如今正是荀公光大门楣、再续荣光的机会。”
“此话何意?”
“荀公若能助在下拨乱反正,驱除贾氏,还我晋室朗朗乾坤,日后成就当在令尊之上。”司马遹直截了当道。
“阁下太高看我了。”悄然之间,荀组对司马遹的称呼有所变化。
“不,是荀公太小看自己,太小看荀氏了。”司马遹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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