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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铭衍心里打鼓,他当然期待并且认为圣旨是真的,但若是假的呢?沈丞相和徐将军一生清正,要是连他们都倒了台,将来谁还能制得住江中影?
众臣好奇:“是啊,陛下,现在只有您知道。”
沈伯远和徐闻也急了,高声道:“请陛下明言!”
江中影与上面的人对视一眼,等着他一言定乾坤。孟佑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后,在龙椅上正襟危坐。他冷冷地看着下面的人,对他们的紧张和急切听而不闻。谁生谁死全在自己的一句话,他十分享受并沉浸在这种感觉里,并要借这个机会看清楚,谁和谁站在同一个队伍,谁又偷偷怀了什么样的心思。
过了许久,他方开口:“密旨乃朕亲手所写,来人,将江中影拿下,关押天牢候审。”
徐闻觉得在意料之中,十分畅快。
沈伯远眸光微动,脊背隐隐发凉。
江中影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十四岁小儿,他看上去是只可怜兮兮的小哈巴狗,其实是只大老虎,一口下去咬得人骨头都不剩。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一年多以前,他也是用一句话,把长公主打入了罪无可赦的深渊。他时候他才刚刚登基,翘着双脚坐在龙椅上,说:“皇姑姑,你前几天跟朕借书看,在书架上翻了很久……城防图就在那个书架上……你骗朕!皇姑姑是大人,大人怎么可以偷东西呢?”
谁会怀疑一个孩子的话呢?而且这个孩子是皇帝。
为虎作伥者,终被虎咬。江中影早就想到了这一天,但没想到这么快。他以为孟佑就算动他,至少要等要收拾了沈家以后。
一切都结束了,沈茶白一直乔装藏在蓝家军里,自始至终没有露面。她换回常服,匆匆赶到升平客栈,准备抱着儿子远走高飞,疏影涕泪涟涟地跪在她面前,说:“小姐,你打死我吧,我把小满弄丢了。”
沈茶白心下一沉,吓得脸色惨白:“怎么丢的?”
“就是你的好朋友,你喊顾姐姐的那个,我对她没有防备。她找到这里,说想看看孩子……就,就把我迷晕了,我醒来后,孩子就不见了……我找了很久,找不到……”
“什么时候的事?”
“五天前……我去府上找你,想去跟你说,我进不去……”
沈茶白,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顾青羽原本就不想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现在把孩子抱走,孩子会不会已经被她……她的心脏砰砰地跳着,深呼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猜道:她一定想用孩子威胁洛璟尘。
她立刻冲出客栈,刚下楼,便有一队羽林卫抬着豪华的车辇,绵延几里而来,街道行人退让两侧。
为首的羽林卫统领认得她,立即率身后的人呼啦啦跪下,行了大礼,道:“恭迎太后娘娘回宫!”
两个粉色宫装的女子走上前来,一人捧着太后的服制,一人端着凤冠首饰,跪道:“奴婢服侍太后娘娘更衣。”
沈茶白正为儿子愁得心急火燎,哪肯愿意回去?自以为隐藏地无比好,怎么被发现了?
可是,这个身份一旦被揭开,她根本无处可逃。
羽林卫首领见她没反应,语气更加恭敬:“陛下听闻太后娘娘屈尊于此,立即派属下来迎,请太后娘娘回宫!”
羽林卫仪仗,十六人车辇,皇帝早已在宫门口等着,百官跟在身后山呼千岁。她身着金线绣鸾云纹华衣,头发梳成高高的凌虚髻,赤金红宝石凤冠熠熠生辉。这身行头是一道枷锁,又把她捆回来宫里。
孟佑无比喜悦地上去扶住她,道:“母后,我说过,‘总有一天,朕要风风光光地迎你回宫,让你成为古往今来最尊贵的皇太后!’”
沈茶白微笑:“皇帝有心了。”
“长乐宫地方偏僻,母后,朕让人把韶华宫收拾出来,你住那里吧?”
“皇帝的心意我领了,哀家年纪大了,喜欢清静,就长乐宫吧。”
“朕跟母后一起过去。”
到了长乐宫,孟佑仰着小脸,一脸依恋地说:“以后没人的时候,母后还是像以前一样,喊我佑儿,好不好?”
沈茶白宠溺地摸摸他的小脸,轻声问:“佑儿怎知母后回来了?”
“洪将军是边城守将,难以判断密旨真伪,但他认得徐将军拿去的旧虎符,这才敢出兵。朕就把徐闻喊来,问他从哪里弄来的旧虎符,他说是母后给的,就住在升平客栈。”孟佑把头靠在她的胳膊上,道:“多亏了母后出手,江中影被关起来了,朕再也不用受他的胁迫了!”
“原来是徐将军啊!”沈茶白假笑着。她机关算尽,偏偏忘了徐闻那个大嘴巴。小满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自己又不能出去找,根本不敢想顾青羽那个疯子能干出什么事来。
沈茶白以为孟佑一定有很多疑惑,比如这一年多她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如何又把虎符拿回来了。她在来的路上便想好了说辞,没想到,孟佑什么都没问。
没几天的功夫,长乐宫已经被装扮地气派豪华,绫罗首饰、古玩珍器应有尽有,正殿便有十六个宫人。皇帝恪尽孝道,每天早上都过来请安。红露喜不自胜地说:“小姐,咱们终于不用过以前的苦日子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可这荣华富贵的日子却不如从前的苦日子,她落了一颗心在外面,想尽办法却出不去这深宫大院。
她翻出了以前抄写的佛经,那时候为了迷惑江中影,便模仿了他的字迹。现在想来,有些事看上去水到渠成,却经不住深思熟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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