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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韵哪敢不应,战战兢兢地跟皇帝下棋,幸亏皇后也在一旁,让她心里踏实不少。在王韵的印象里,初见皇帝时觉得他十分威严,她甚至不敢抬起头来看那一身龙袍,可是来到了皇后宫里,皇帝只穿着常服,说话也亲切了许多。
原来皇上私下里也是个平常男子,她心里想。
区区一局棋,洛非天从棋盘谈到了朝政治理,谈到了国家天下。顾长檐和王韵也经常下棋,但他只把下棋当作闲时雅趣,从不与她说这些。
洛非天比王韵年长十几岁,长相委实算不上英俊,所以更显老一些,更因着身份的缘故,王韵把他当作尊者、长者一样地敬重。再后来,在坤宁殿里,琴棋书画皆沾了一遍,洛非天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其见识之多、眼界之高、胸襟之广,让王韵很快就燃起了崇拜之情。
直到有一天,洛非天眯着眼说:“顾夫人,给朕跳个舞吧。”
王韵吓了一跳,琴棋书画高雅,且是陪着皇后,都说得过去。但是跳舞是对身段姿态的欣赏,身为有夫之妇如何能为皇帝献舞?
洛非天见到面露难色,呵呵一笑,道:“顾夫人不要紧张,朕随口一说,开玩笑的。”
皇后帮着打圆场,笑道:“臣妾想学跳舞,就跟陛下提了几句,没想到陛下还记得呢!也省得请人教了,就麻烦王家妹妹以后多来坤宁殿。”
自那之后,王韵不再主动进宫,有几次皇后派人来请,她借口身子不适推脱了。顾长檐问她:“夫人最近怎么心事重重的,不去宫里了吗?”
她低声道:“不去了。”
顾长檐拥她入怀,抚着她的长发,柔声道:“不用理会外面的闲言碎语,你要是喜欢跟皇后娘娘说话,便去走一趟;要是不喜欢就不去了,宫里规矩多,不如家里自在。”
“相公……”王韵依依道:“谢谢你相信我。”
顾长檐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再次去皇宫,已是来年三月三。
三月三,上巳节,按照北国习俗,所有朝廷命妇需要提前三日斋戒沐浴,上巳节当天前往坤宁殿,亲手制作兰草香囊。再按照品阶高低,从皇后开始,依次将制作好的兰草香囊挂到祈福殿里,祈求一年诸邪避退、除灾降福。
当夜,皇后在坤宁殿里设宴款待诸位命妇,把西域进贡的美酒拿出来共饮。王韵一不小心喝醉了,被宫女扶下去休息,醒来时,正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被一个男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这个男人不是她的丈夫顾长檐,而是,她躺的是皇后的寝殿。
她羞愤欲死,洛非天从背后拦着她,说:“你要是有罪,朕也有罪,你想死,先把朕杀了!”
王韵崩溃大哭,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朕爱你。”洛非天的眼神带着无限痛惜和无奈:“朕从看见你第一眼就喜欢,喜欢到食不知味、寝不能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朕只能远远地看着你,不能靠近,不能拥有。你不愿意进宫,朕发了疯一样地想你,每日每夜地煎熬着……”
“不可以,不能这样,我嫁人了,我已经成亲了……”王韵惊魂未定,她一遍一遍地重复“我已经成亲了”,字字句句像针扎进洛非天的心里。
除了被迫失身的愤怒、对丈夫的歉疚和无法挽回的痛苦,她还意识到了更严重的一件事——皇上对她疯狂表达爱意的时候,她竟然有些暗喜。
这个念头把她推入更深的泥沼里,她想抽身而退,却发现身和心俱已泥泞不堪,怎么都洗不干净了。昔日那些自以为是的尊敬、崇拜、欣赏,只不过给这场不能见光的男女之情当了遮羞布。
端庄贤惠的皇后走进来,替她穿上衣裳,好言道:“妹妹,你这样子,陛下会很伤心的。”
王韵的眼神带着疏离,绝望道:“皇后娘娘,你骗我。”
“陛下饱受相思之苦,本宫心疼。”皇后拿着手绢给她擦眼泪,王韵扭过头去。
洛非天已经由宫女服侍穿好了衣裳,几欲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对皇后道:“你好好劝劝,她想要什么,都依她。”说罢便去上朝了。
在皇后的花言巧语下,王韵终于放弃了轻生的念头。外面宫女来报,顾同知一大早就在后宫外面等着了,要接夫人回家。皇后做事周到谨慎,昨晚几位朝廷命妇都喝多了酒,皇后便安排她们在坤宁宫的偏殿分别安歇了,王韵这时候回去,没有任何不正常。
王韵什么都没求,只求以后永远不要再踏进皇宫一步。待情绪稳定一些,皇后出面解释几句,便由顾长檐带回家了。
她有年轻英俊的状元夫婿,本可以与他举案齐眉地过一辈子,可是偏偏遇见那人,才知原来世间还有这样的情感,不是来自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无关身份地位和年龄相貌,而是情出肺腑、情不自禁。
自那之后,王韵再也不愿意与顾长檐有任何身体接触,她觉得自己脏,从内到外脏得彻彻底底,配不上顾长檐。
魂断无极
顾长檐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可是王韵什么都不说,别人也无从问,他只能一个人闷着。两个月之后,他一时没收住情绪顶撞了皇帝,官职被明升暗降,一道圣旨下来,让他去偏僻的黔州做地方官。
那时候,大哥一家三口来都城探望,也在府上住着。大哥只好带着家人回去,与他们顺路一段。途径瓦子林时,一帮悍匪打劫了他们的马车,悍匪见王韵生得貌美生了歹心,顾长檐挡在前面护着她,被悍匪一刀穿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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