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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强我弱,北国江山险些不保,你为了阻止北军进一步南下,准备在兰茵海上与他们同归于尽。我当然舍不得你死,特意制了件能阻刀剑、遇水漂浮的衣服给你,指望它救你的命……没想到命保住了,脑子摔坏了。”
蓝锦记得这件衣服,她在岛上醒来时便穿着,后来被洛璟尘收走了,以后再也没见过。
“我没想到,你居然跟南国的仇敌在一起了,甚至同生共死、感情甚笃。”顾青羽盯着她,不放过她眼里闪过的任何情绪。
醉酒时吐露真言,闭月湖上坦诚相谈,蓝锦误以为他们之间再也没有秘密,原来不是。仔细想想,洛璟尘当时讲起蓝锦的故事,欲言又止,似乎想要全盘托出,但她自己误以为知道了全部,醉在他的甜言蜜语里,自以为善解人意地打住了话题,来了句过往皆知、全不计较。
可如今知道了自己的部分过往,事情便不再那么简单了。洛璟尘把失忆的蓝锦将军骗到北国,图的不是她这个人,是别的。
蓝锦已经尽力压着情绪,目光里还是藏进了悲凉。可无论怎么说,洛璟尘对她是真的不错,后来也打算对她全盘托出了,是她自己误以为知道了全部才没有打断了话题。心情上一时难以接受,但理智告诉自己,洛璟尘是可以原谅的。
她的镇定自若超出了顾青羽的预料,顾青羽起身将窗户支起来,希望微凉的秋风能让她神志清醒一些。
“失忆这么久,没看过大夫吗?我探探你的脉。”
蓝锦把手给她,顾青羽按着手腕试了好久,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了?”
顾青羽犹豫了一会儿,神色阴晴不定,将前鬓的发捋到耳朵后面,方道:“你被人下药了,阻止你恢复记忆的药,应该喝了很久了。”
蓝锦的手一颤,从被顾青羽按住的手腕处传来一阵麻意,顿时侵入四肢百骸。她喝的药,一直是洛璟尘嘱咐朱雀亲自配的!
顾青羽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但她要说的不止于此。
“你还被种下了情蛊。”顾青羽目露鄙夷,声音还是轻泠泠的:“你一向聪慧理智,对男人没有丝毫兴趣,怪不得为了贱男人要死要活的,原来是它的作用。”
蓝锦猛地站起身来,铁青着脸:“胡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情蛊听上去很玄妙,其实很简单,只需要用蛊主的一滴血喂养一只很小的虫子,这么小,跟蚊子差不多。”顾青羽比划着:“让宿主把小虫子吞了,再辅以药物,宿主便会对蛊主产生浓烈的爱意,深陷爱意不能自拔,直到彻底失去判断是非的能力,完全为蛊主所用。”
蓝锦眉头紧锁,显然不愿意相信。
顾青羽的一声轻叹融进风里,她的声音柔和下来:“我自诩医术毒术天下第一,但凡有一点迹象我也能诊得出来,何况你被人骗着喝了那么多。你若是不信,我问你,你是不是经常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都是跟洛璟尘有关的,梦中事无比清晰,醒来甚至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以前是有过,但最近好像……”
顾青羽打断她的话:“你们最近‘两情相悦’了,那些旖旎缠绵的梦境成真了,对吗?”
洛璟尘出了皇宫,老果早已备好马匹守在宫外,问道:“王爷打算去锦瑟楼跟夫人会合?”
“去东南门。”
老果愣了一下,没说废话。两人策马而去,临近城门时,便遇见了官兵和难民争执厮打的场面。
“他们居然进城了?”老果先是惊讶,心里不由得一松:“幸亏王爷刚刚在宫里,省的让陛下多心。”
洛璟尘拉住缰绳,马在原地转了几圈才停下来,道:“不用他多心,这事本王管了,正大光明地管。”
他从宫里径直奔出来,一身行头没来得及换,头上戴的是嵌金珠镶玉冠,身上穿的是玄色蟒纹黑底宽袖锦袍,就连骑得马儿也鬃毛明亮、派头十足。他直接扯了腰牌扔给老果:“以官欺民,成何体统,去!”
老果悬空接住,握牌子的手不仅多使了几分力气。别说辰王,满朝文武都早就看出当今陛下有多么护着洛璟轩的太子之位,谁要是跟太子过不去,那便是跟陛下过不去。他家王爷在看清时势后偃旗息鼓了一阵子,如今一出手便是跟他们明着斗。
老果举着牌子过去,在马上大喊:“辰王在此,谁敢造次?”
官兵立刻住了手,只当是辰王恰巧路过,被难民挡了道。
“朝廷不仁,我们的亲人被太子害死,车大人蒙冤受屈,我们要讨公道!”为首的一人高喊。
一人出声,一个个义愤填膺的附和:“对,找朝廷讨公道!”
人群里有一个人,与辰王的目光交汇,彼此对望。刘大明惊呆地发现,原来救自己的那位姑娘的丈夫,竟然是辰王。
辰王也正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他,心道:这件事儿,有意思极了。
池州百姓已对朝廷失望透顶,见了辰王只当他与太子一样都是王孙贵族、都是一丘之貉,哪会消停。刘大明眼睛一亮,推开重重人群挤出来,步履蹒跚地冲到洛璟尘面前跪下,道:“这位王爷,我有天大的冤屈,我想敲鸣冤鼓告御状!”
“好。”洛璟尘斩钉截铁地应了,清声道:“你要告的人,本王管不了。但父皇常说要仁爱百姓,绝不能让百姓受屈,你想敲鼓鸣冤,本王为你开道,看谁敢再为难你们!”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吶喊,悲苦多日的脸上终于见到一点光彩,他们摩拳擦掌,一个一个地跟随在辰王身后。辰王特意放慢了马的速度,好让他们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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