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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男子不敢硬撑下去了,作势就要出来,前面的人为了给他挪出站脚的地方,推门的手一松……
守卫顺利把门关上了,红色的大铁门发出“咣”的一声,门缝里挤出一个没有脑袋的身体,血淋淋地倒在地上。
洛璟九一直站在蓝锦身后,连忙伸手去挡住她的眼睛,与她的脸隔着一寸的距离。
蓝锦早就看到了,她并不觉得害怕,仿佛这种血肉模糊的场面已经经历过多次,她感到的是痛心、对生命的悲悯和对杀戮者的痛恨。她往旁边移了几步,轻声道:“多谢九殿下。”
有人已经吓晕了,有人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痛不欲生。城内的守卫看到门缝里滚出的脑袋,也吓坏了,慌忙去跟胡达禀报。
这时,人群中忽然出现一道响亮的声音:“乡亲们,你们还记得车大人吗?帮我们修筑堤坝、带着我们干活的车大人!他死了!朝廷说车大人池州淹死了!”
蓝锦和龙虾隔着重重人群,终于看清楚喊话的人——刘大明!
前几天还半死不活的刘大明,现在居然能走路了!
“什么?车大人死了?他在池州明明好好的!”
“肯定是被狗太子害死的!”
“车大人死不瞑目!我们要给车大人伸冤,替车大人报仇!”
胡达一时惊慌没了主意,低头再看,城外的难民已经迅速地化悲愤为力量,将没有完全关紧的城门再次推开了一条缝。
“冲啊!跟他们拼了!”
“报仇!”
胡达愁得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急道:“完了完了,表叔说一个难民都不准放进来,不然太子要我的命!怎么办啊?”
旁边被他揪着领子的人说:“大人,想要彻底阻止他们进城,只有一个办法。”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胡达惊了一下,情绪没有刚才那样焦急了,双手伏在城墙上,好像在给自己打气一样,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灾民是人吗?灾民不算人……灾民是人吗?灾民不是人……对,他们不是人,是疯子。”
门快要挡不住他们了,他闭上眼睛,挥手道:“放箭。”
胡达转过头来,不忍心看下面,努力将嘈杂声和哭叫声充耳不闻。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杀人,还会杀这么多人。可他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他,那些人的性命哪赶得上自己的性命重要呢?
无数的箭矢像密集的毛毛雨,冰冷无情地从城墙上射下来,射向手无寸铁、毫无招架之力的池州难民。
洛璟九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聊以自保,蓝锦和龙虾早就冲到前面去救人,人没救下几个,好几次险些被射伤。蓝锦掷出去扇子去阻挡,没想到扇面材料的硬度不够,挨了几下便被刺穿了个洞,扇子废了。“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的题诗被拆成两半,她心中一痛,可惜来不及去捡了。
蓝锦抬首看了看城墙上面,说:“龙虾,给我护法!”
“夫人,不可以!”
蓝锦已经轻点足尖,朝着城墙上飞去。上面的人发现不妙,所有的弓弩都朝向了她,龙虾知道蓝锦在王爷心里的地位,哪敢让她有一点危险,大声挑衅几句,将弓弩引得都指向自己。都城的城墙建得高,蓝锦借力在墙上一点,便落到了城墙上面,轻而易举地擒住了胡达。
她把夺来的箭矢抵在胡达脖子上,低头看见龙虾身上挨了两箭,心中更急,喊道:“快让他们住手!”
“住手,快住手!”胡达吓得两腿发软,两手做投降状。
下面的百姓死了将近一半,流矢终于停了,所有的弓箭手把矛头对准了蓝锦。洛璟九急了眼,恨自己的三脚猫功夫派不上任何用场,大喝:“胡达,快放开她!”
且不说胡达眯着眼看不清腰牌,现在分明是他受制于人,颤声道:“你倒是先让他放了我!这位侠士,有话好说。”
蓝锦知道,让这帮人进都城必然掀起惊涛骇浪,可他们面对的不止衣食无着,还有天大的冤屈,这口冤气不得不发,车向荣的亡魂必须有恶灵来祭,朝廷该为自己的不仁付出代价。幸亏,她想,幸亏洛璟尘没有来,他不能掺和到这件事里。
“开门,让他们进城。”她道。
胡达无奈,只得下了令。他仰天长叹,别说官做不做得成,不知道命能不能保住。
城门大开,百姓们喊着多谢侠士,如逢大赦般走进去。城里面准备出城的百姓早就吓跑了,胆子大留下看热闹的也被驱赶,只剩方才被挤掉的头颅仍躺在地上,双目圆瞪,极其骇人。
在面黄肌瘦的人群里、跌跌撞撞的步伐里,蓝锦敏锐地捕捉到几个身影,他们虽然穿得破旧一身脏污,步伐却轻松有力,一看就身手不差。
她想,糟了。
方才只顾着意气用事,明明知道事情不简单,还是不知不觉的着了他们的道。胡达见她出神,刚要使些小动作,立马被重新制住,听她道:“让他们把弓箭扔下去!”
胡达没什么骨气,一心保命:“快啊!”
负伤的龙虾接住几只掉落的弓箭,对着胡达,向蓝锦使了个眼色。蓝锦点点头,张开双臂从城墙上飞下来。
俊俏的身影落在洛璟九的瞳孔里,他看呆了几分。蓝锦顾不上他,去看龙虾的伤势,箭伤一处在腿上,一处在胳膊上,幸好距离隔得远,箭伤不深。
难民们已经义愤填膺地去了,局面已经无可挽回,胡达已经想好将所有的罪名推到刚才挟持他的人身上,朝着手下喝道:“来人,快把逆贼拿下!你们几个,还不敢去追,绝不能让刁民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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