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跟你有关系吗?”
唐不悔微微仰头看他,眼神里甚至带着点困惑,七年前她离开明城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怎么联系了,如果不是那几年的看顾之恩,他们早就该老死不相往来才对。
不过其实老死不相往来也没什么,反正在他眼里她本来就是一个薄情寡恩凉薄无心的人。
但他偏偏一副很关心她的样子。
“我问你是不是疯了?”他板着脸,表情严肃,下颌绷成一条锋利的直线,“你不知道季家是什么情况?”
他面目冷肃,眼神怒火滔天,声音压着愤怒从喉咙里挤出来,十足的失态。
十四岁,她没了妈妈,被周凌越接走,最后跟着周凌飞,不符合收养条件,没办法办理收养手续,也不合适同住,她依旧一个人住在惜春路,身边多了两个保镖兼司机以及两个轮班的保姆。
他时不时就会去看她。
安排她转到私立学校,那所学校很贵气,学生的家长们都非富即贵,每个人从踏进校门的那一刻,身份背景都一清二楚,周家那时尚且如日中天,可惜在别人眼里唐不悔只是个寄生在周家的寄生虫,少年人鄙夷起人来往往更加直白和冷酷。
她很受排挤,后来被一群人围堵刁难,一棍子把人砸得头破血流,少年人的恶意是直白的,但手段是花样百出的,像她这种的,反而少见,一群人慌了,声泪俱下地缩在父母怀里道委屈。
她想起母亲,眼神里的悍厉便更盛了。
对方家长坚决要告她,威胁她要让她牢底坐穿,她依旧拒绝服软道歉,周凌飞去派出所领人的时候,也是这么怒不可遏,他说:“为什么不跟我说?”
觉得她方式愚蠢。
她看着他,只是笑了下:“你不是知道了吗?”
从那时起,他就始终觉得她是个冲动鲁莽执拗又不计后果的疯子。
所以现在才会格外如临大敌。
只是他大概忘了,她早就跟他没有关系,作死也牵连不到他。
唐不悔倏忽笑了,只是笑得有点讽刺。
确实,季家往上数几代都是情种,因而家风纯正,在感情之事上尤为苛刻,晚辈们在婚姻之事上都夹着尾巴做人,谁也不敢亵渎,装也要装得情深义重一心一意,离婚也务必体面,好聚好散,衷心祝福。
如果季闻识突然冒出来个这个大的私生子,不仅他会遭殃,恐怕她也再难在明城立足。
而她既然跟季闻识谈过,不该一无所知。
所以周凌飞是笃定她又为了某些该死的原因用孩子算计季闻识乃至季家,因而才会勃然大怒,觉得她自不量力,愚不可及。
“别真把自己当我爹了,周叔叔。”
她神色恢复冷静,垮着脸把叔叔两个字咬得极重。
说完,甩开他的手。
“唐不悔!”周凌飞压着怒气,还想再教训她几句,最好能把她骂醒,可最终也明白自己如今并没有什么立场,挟恩图报对她也不管用。
于是盯着她看了会儿,眼神逐渐和缓下来,“季家不是……”不是你能算计的。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他闭了嘴,神色一凛,抬眸看过去。
“周……叔叔。”季闻识不想听他再拿季家逼问她,突然绕过茶室的门,朝着这间空房间走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有些别样的意味,深沉不见底,“打扰,没想到我的助理在这里,可以让我借走她一会儿吗?”
陆景舟靠在门边,微微挑了下眉,他同季闻识从小认识,大学也在一块儿上,像他们这种人,不管选什么学校专业,去国内还是出国留学、进修,都有一套差不多固定的章程,全为了家族生意做准备,但眼前这个人是个例外,他大学起初修的是文学,骨子里也带着点忧郁的厌世气质。
家里对他的期待不过是健康、幸福。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他父母的婚姻属机缘巧合,表面和顺,内里破败不堪,利益至上的两个人牺牲了感情换取到了自己想要的之后,就希望独子季闻识获得他们没有的爱和自由。
他早些年性情也还算温和,带着一点天真和理想化,如果那时见他,大概会觉得他是个懂得一点情调的贵公子,优雅、绅士,气质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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