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冷哼一声,扭头离去,知县连忙跟上。
巡城御史朝五城兵马司挥挥手,同样甩手走了。
张道浚听校尉说没有死人,看一眼胡同里一群莺莺燕燕,带着校尉回衙去了。
半个时辰后,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陆天明养伤憋坏了,花楼看上一个清倌人,正办事的时候被宋裕本打断,最终变成了不可避免的混战。
众人都没注意,那位红衣花魁被校尉和禁卫裹挟,强令她们换了一身衣服,如同抬受伤的兄弟一样,直接被抢走了。
大佬们绝对想不到两人在哪里,也想不到两人当着孙承宗的面,用棋子约架。
旗手卫衙门,位于锦衣卫和后军都督府之间,即独立又受双方节制,从来没有主官,有四个指挥使带着人在皇城四门轮值,衙门如同库房,里面全是皇帝出行的仪仗,破破烂烂,荒废多年。
“恭顺侯是谁的人?”
“带我去山西,我就告诉你。”
“明白了,你在禁宫做了坏事,被人捏住了卵蛋。”
“放屁,老子是不想看皇帝那个蠢货。”
两人就这么交流几句,宋裕本带着他在胡同里绕来绕去,躲过所有势力,绕回中枢衙门附近,从后门进入旗手卫。
陆天明只有一人,未带任何校尉。
宋裕本也没带任何人,他的护卫和禁卫肯定是两种人。
旗手卫库房里有值房,就像是盒子里的小盒子,大夏天还有一丝冷意,陆天明看看屋内干净的配置和宽大的床铺,笑盈盈落座。
“宋裕本,你这打架筛朋友的手段太恶劣,这次有何不同呢?”
屋里没有其他人,宋裕本给他倒了一杯水,指一圈屋内,“这是我爹常来的地方,旗手卫属于皇城守卫衙门。”
“不用向我炫耀你宋家在禁宫的能力。”
“这不是炫耀,只是告诉你这里无人知晓。宋家在禁宫没有任何能力,禁卫提督所有的权力都需要皇帝和五军都督府配合。”
“你去山西做什么?禁卫提督去剿匪?”
“我可以辞爵,一天都不想在京城待了,看到皇帝就想骂,看到朝臣就想吐,若非你来了能打两架,老子早跑了。”
陆天明把他的话回味了一遍,“没听明白。”
宋裕本轻咳一声,“勋贵在隆庆朝才彻底失去外镇兵权,在这之前,除了张辅,历代英国公均无法外镇,嘉靖朝俺答汗十万铁骑围京,勋贵统统外镇,其中成国公才是声望最高的人,而且他当时以国公身份节制陆炳的锦衣卫。
成国公朱希忠是嘉靖朝唯一的太保,我太爷是唯一的太子太保,嘉靖皇帝驾崩前,皇陵突然闹匪,莫名其妙的匪,太爷和曾祖去剿匪,父子双双溺亡,爷爷年幼,成为万历帝伴读,禁卫提督空缺二十年。
朱希忠与隆庆帝一起莫名其妙病亡,他的儿子袭爵后,在家自缢而亡,孙子再袭爵,与父亲一样自缢,爵位自此转到旁系,成国公一系自朱希忠之后,一蹶不振。”
陆天明再思考一遍,“这些事与现在有什么关系?”
宋裕本深吸一口气,“声望如毒药,文臣为此斗得鼻青脸肿,武臣为此斗得血流漂杵。”
“我不信是前两代英国公参与此事。”
“你听反了,我是在告诉你,这就是姑父中毒的原因,护佑三位皇帝登基,他的声望让他去死。”
“我理解,但你跑什么?”
“你理解个屁,天启驾崩之前,家父好好的突然病倒,兄弟俩皇位交替的时候,老子是个禁卫统领,皇帝登基后我才袭爵提督禁卫。”
陆天明挠挠头,“你想说什么?”
“笨蛋,勋贵从来不是铁板一块,就像宋家一样,得到皇帝和勋贵支持才能坐稳禁卫提督,我们谁都需要别人的支持,这才是勋贵团结的原因。姑父不需要别人支持,那他就非常危险。”
“声望?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能支配人的行为?”
“可以啊,若是别人杀逆,京城保准大乱,可姑父杀逆,京城就很安静,声望也许无法助你成事,但能给你兜底。”
陆天明低头思考片刻,疑惑问道,“所以,这就是薛濂名声狼藉的原因?”
“不是,薛濂不能人道,有点心病,但抚宁侯和宁阳侯可以参照一下。”
“那是谁在下毒?”
“我怎么会知道,你把我从禁宫带出去,我就告诉你所知道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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