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后面渐渐传来小声抽泣,江束抱着人绕过莲花石,就见江念归被吓得抹眼泪。
江念归记在他名下,是他六年前带回江家,给李隐衷交差的孩子,他管的少,一直都是老管家在照顾。
父子间没有血缘的事,只有李隐衷一人蒙在鼓中,他以为是江束亲子,每逢年节时总带着小孩赶到江束身边,盼着父子俩能多亲近些。
江念归看着坐在父亲手臂上的小孩子,整个人都呆住了,在他记忆里,父亲从未这样抱过他。
小家伙心里委屈,可不知道怎么说,绞着双手站在石头边,他担心惹人生厌,不愿在父亲面前哭,憋得直打嗝。
江束想了想,放下小太子,上前把江念归抱了起来:“背的很好,可知出处?”
这下小太子不乐意了,小嘴跟个连珠炮一样啪嗒个不停:
“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
江念归几次插话,都被他打断,急得脸蛋通红。小太子背完了,冲他挑衅的‘咂’了声。
好不容易有个在父亲面前表现的机会,就这样被抢走,江念归这下破大防了。
听到园子里的震天哭声,淮珏脚步匆匆地赶来,边跑边吼:“淮心融!你又在欺负人!”
淮心融一听,暗道不好,立即跟着大哭出声,眼泪哗哗地掉,两只小手揪着衣摆,别提多委屈了。
江束这下真愣住了。
淮琅绕过花架,跟在淮珏身后行来,就看到两个小家伙哭得一个比一个惨。
他神色不善地看了眼江束,江束这下谁也顾不得了,忙上前解释:“阿琅,我什么也没做,是太子自己哭起来的,不关我的事。”
淮珏心里门清,取了帕子给淮心融擦脸:“江少卿不必慌张,这小子随他娘,做戏哭闹是把好手,你别被他骗了。”
淮琅冷哼一声,上前撇开淮珏的手,抱起淮心融就走:“融儿乖,皇叔带你去看花。”
淮珏跟在后面:“皇兄啊,可不能去看花,要惯坏了的,他已经命人建了三处园子了。”
“住口!看花有什么不好。”淮琅抚着淮心融的背,对埋在颈窝里抽泣的小人心生怜惜,“若是父皇欺负你,你就告诉皇叔,我帮你教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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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束神色平淡,牵着江念归跟在后头,小家伙已经没哭了,双眼瞪着趴在大人肩上冲他扮鬼脸的小少年。
他讨厌淮心融。
几人带着小孩逛园子,经过水榭时,听到一缕音韵清灵的琴声。
淮珏仰首细听了片刻,神色大喜:“是瑾皇兄,终于让我逮着他了,我……”
“皇兄不会帮你。”淮琅捉着淮心融的脸蛋揉,笑盈盈的泼淮珏冷水,“你私自将邙山银矿给苗家的时候,皇兄就说过不会再管你了。”
淮珏没想到这事也被知道了,不由有些冷汗,往日锐利的眸子心虚躲闪:
“可朝臣参他不是为了矿山之事,是为了西境军粮案,江少卿已经查清楚了,麦麦顶多是御下不严,此事与他无关啊。”
淮琅不想掺和这些事,抬了抬下巴:“那你去问问,说不定皇兄一高兴,就愿意帮你说话了。”
淮珏侧首,望向琴声袅袅的水榭,他都从京中追到蜀地了,不管怎样,都得试一试。
西境军粮出问题,麦麦得罪的是父王,除了瑾皇兄,没人救得了他。
走过九曲浮桥,耳畔曲调变得有些不太对劲,刚刚还宛转悠扬呢,怎么这会儿又澎湃激昂了。
淮珏心里虽然想着事,但依旧注意到有异,他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本着死贫道不死道友的心态,忽悠淮琅先出声打招呼。
淮琅才不上当,虽然他不聪明,但淮珏这畏畏缩缩的,上面明显有情况嘛,他才不做出头鸟。
他放下淮心融,让两个小孩自己去玩,随即倚着栏杆朝江束轻抬眉梢。
江束被晒得微敛双眸,在走近淮琅时朗声喊:“哥哥,陛下找兄长有事,我们能上去吗?”
话音刚起,水榭上就传来“铮”的一声,似是琴弦崩断了,其中夹杂着桌案倒地的闷响。
“等等……”这是江瑀焦急失措。
“都给我滚!”这是淮瑾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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