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瑾揉着他手上的勒痕,柔柔浅笑:“你会愿意的。”
话落,他便出了屋子。
房间恢复平静,昏暗的烛火中,江瑀回忆刚刚那个笑容,只觉得脊背发凉。
他无力反抗,心绪茫然,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明明是个神采飞扬的少年郎,此刻在惨淡月光的映照下,竟显得有些颓丧萎靡。
地上破碎的瓷片,在月光下泛着让人心寒的冷光,江瑀掀开了被子,手掌撑着床沿,艰难的爬了起来,他浑身无力,才站直身体就从脚踏上滚了下去。
江瑀的头直接撞到了椅子腿上,他却丝毫不觉得疼痛的样子,只是浑身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
碎裂的瓷片就在眼前,他不假思索就捡了起来。
江瑀斜靠在椅子腿上,一手摸着自己脸上的咬痕,一手捏着瓷片毫不犹豫的划了下去。
血迹顺着脸颊往下淌,颈间很快便被刺目的红色覆盖,他也因这剧痛往地上倒去。
淮瑾端着碗进来时,就看到他趴在一片血污中。
“阿瑀!”
他骇得面色惨白,手里的碗哐当一声坠在地上,身子都被吓得瘫软无力,扑上前把江瑀的抱在怀里。
淮瑾伸手覆在他的颈上,待感受到指尖传来清晰的脉搏,他才松了一口气。
江瑀如今疼痛难忍,却还是睁开眼睛,面上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来:“还喜欢吗?”
他下手干脆利落,脸上整整齐齐排列着两道巴掌宽的狰狞伤口,半张脸都是血迹,完全将咬痕覆盖住了。
淮瑾此时完全被劫后余生的庆幸包裹着,他将人抱回床上,沉默的为他清理伤口。
江瑀见他战战兢兢地样子,心底蓦地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虽然脸上痛得厉害,却丝毫不妨碍他此时的好心情。
不过他的愉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淮瑾将叶拕喊进来了,吩咐他给京中去信,让人送什么舒痕去疤的膏药。
虽然叶拕全程并未抬头,但江瑀还是隐隐约约觉得他是知情的。
他划掉脸上的咬痕就是想着遮掩此事,他只要一想到谷中的人,会知晓自己的遭遇,就感到无比难堪。
可叶拕刚刚对房中的一地狼藉视若无睹,连问不问一声的模样,哪里像是不知情的样子。
既然他知道,那乔希兄长呢,他是否知道自己遭遇的事情?
他想起自己初入落霞谷时,他那时还小,又骤然离家,再加上担心家中弟弟,晚上经常害怕的睡不着,是乔希师兄陪着他,照顾他的衣食起居,带着他习武练剑。
于他而言,乔希就像是亲兄长一样。
那晚出现在淮瑾房中的蒙面人,露出的双眼是如此的令人熟悉,可他却不愿相信。
回忆是那么的美好,现实却总是这么无情,两者之间的悬殊,导致了最后的希望破灭。
他知道,出于某种原因,自己又被人抛弃了,像幼时被娘亲抛弃了一样。
江瑀心里没有怨怼,只是觉得失落。
乔希兄长知道淮瑾的身份,所以昨天才拦着他去找师父,生怕他触怒了淮瑾,叶拕也拦着他。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内情,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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