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钰能回答点什么,至于是希望他回答什么,荼蘼自个儿也没有完全理清楚,最重要的是,荼蘼担忧着她的这句话是不是对陌钰有着大不敬的意思,陌钰有没有可能对她的这句话产生恼怒之情,陌钰总是那副温温淡淡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至于他气恼与否,荼蘼更是不得而知了。一整个晚上,荼蘼都在因着陌钰的情绪怎样,而不得好眠。
终于在一个晚上的左思右想之后,荼蘼于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跑到后山的某个隐秘角落里,再次掌心结印幻出水镜,左瞧瞧,右顾顾,在确定周遭确实无人的情形之下,开始窥探起凡人间的道歉礼法是如何做的。结果十分不幸的是,她又再次看到了一幅十分,唔,是万分少儿不宜的画面,并且这小蹄子看的还津津有味,一幅雷打惊不动的模样。
这水镜里的画面是这样的,且听我细细道来:这荼蘼原确是想要看看这凡人的道歉礼法,并且此刻水镜中上演的也正是这个主题,只是这主角的身份已然进行了调换,换成一男人向着一女人赔礼道歉,态度自是十分诚恳的说出自己的百般不是,甜言蜜语,连哄带骗,说的女子整个面上红云满布,再大的怒火也消失殆尽,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先前还是怨气冲天的,现如今却是一副小女孩家家的娇羞样子,这样一个娇俏佳人,自是叫男人看的心痒难耐,那男子许是心下动的厉害,动作极是急切的将女子抱了个满怀,然后凑上她的朱唇就是一阵狂风暴雨的,衣衫褪落,女子娇喘连连,两人来不及回到床上,在地上就开始打起了滚,左滚滚,右滚滚的,地上的灰尘也被滚了个七七八八。经他们这一滚,可就省了打扫的婆子和丫鬟们的多少事啊!
荼蘼兴趣盎然的看着,嘴上还在啧啧的感慨着。托着腮,看得正热闹,就在一声极其销魂的呻吟声传来之际,水镜突然被外力强行关闭了。荼蘼一愣,转过头,正要破口大骂谁这么扫兴,她还未看过瘾呢!可是她扭过去的脖子就这样将将的僵住了,身后站着的人,除了陌钰还有谁能让她僵了脖子,并让她心底的愧疚急剧泛滥?
荼蘼犹记得最后的场景,她呆呆的将陌钰望着,那愧疚于是就从心底泛滥到面上,挤了挤眼睛,硬是把几滴银豆豆给挤了出来,还万分委屈兮兮问了面无表情的陌钰,道:“师傅为何关了我的水镜?徒儿正在学习如何向人道歉的礼法,这礼法看起来甚是简单,只消朝对方抱抱、亲亲,再滚滚地面,一切不愉快就这样轻松的消除了,师傅,您看这多简便!”
陌钰的脸色微变,半晌,沉着声音道:“从今日起,我将封住你的水镜,日后你就好好专心习法!旁的事你就不要多管了。”接着月白的袖袍一挥,人已渐行渐远。
这件事后,荼蘼兀自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更是不明白陌钰是因何而恼。终于在连着几日陌钰都没给她好脸色看的情况下,她还是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二姐姐和青鸟,望她们能够给予她一些建议性的指导。从对陌钰说出了那番“凡人都说‘好男不与女斗’……”再到偷窥凡人“道歉”礼法一事,末了,结果这二人一听完,又是给了她一顿数落,数落完之后,荼蘼垂着脑袋,模样恹恹的。
“荼蘼只是想给陌钰大人道歉来着,我不想在陌钰大人心中留下个坏印象,荼蘼在陌钰大人心中应是极其美好的样子啊!”
“你净做一些让旁人恼神的事,又如何能在陌钰大人心中留下个美好映像。”青鸟如是的说。
荼蘼甚是苦恼地垂下脑袋,不住的唉声叹气的。空气沉寂了片刻后,莫灵儿开口道:“哑儿很在意仙人的心情吗?”
见荼蘼恹恹地点着头,青鸟眼睛一亮,飞至荼蘼的面前,震着翅膀打趣道:“俗话说‘心不动则帆不动’,我看你这心,动得却是不露声色,不等察觉,你那帆角也不知飘到哪个人的心里去了。”
听完青鸟的话,荼蘼仰头将她望着,然后十分不赞同的摇摇头道:“这心和帆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东西,你又怎能将其混为一谈?心是心,帆是帆,心动心的,帆动帆的,两样东西不属一物,自是没法相互牵引对方,所以你的这一看法,我驳回!”
青鸟:“……”
莫灵儿:“……”
☆、第五篇 01 夜半盗剑
这件事后,又是好几天过去了。荼蘼始终牢牢的记着莫灵儿对她说的话:“既然仙人恼了你,你去道歉也是治标不治本的,何不如好好的跟着他习法,待你的本事长进了,兴许仙人一高兴,就不再怪罪你了。”于是这之后荼蘼就更是勤学苦练了,甚至每每与陌钰相与一处时,也是不敢随意乱说话,态度恭谨有礼的紧,她这样的态度反倒让陌钰有些不习惯了。但也没有过多在意,也就由了她去。
虽是这样说,但是自陌钰将她的水镜封住了后,她这日子过得也就越发无聊了起来,也就只得一心扑在剑术上面,于是这大半年来,剑术也确是大有长进。这反倒让她因祸得了福,从往年的隔空击伤一棵树的历史见证,再到现如今击倒大片树木的卓越成就,再来就是这“击伤”与“击倒”的巨大区别,由此可以看出,荼蘼的剑术虽不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是以荼蘼一塌糊涂的天赋来说,她的这个成就,已是相当不错了。
基在她这样的剑术基础上,陌钰便要开始教她御剑之术,只是可惜了一把好剑怎的就配在这样一个没出息的主人身上,这御剑之术没学成,倒造就了荼蘼的逃跑这门技术活。
事情的整个经过是这样的:荼蘼因着剑术习得不错,陌钰于是就决定开始教她御剑之术。在某一个晴朗的早晨,陌钰是这样对荼蘼说的:“你的剑法习到今日,已经很是熟稔,今天我就教你御剑之术,给你备做防身之用。”话末,陌钰伸出右手,一把上好的泛着漂亮流光的剑突然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上,将剑递与荼蘼时,道:“这柄剑你先用着,往后再觅一柄适合你的剑与你。”荼蘼自是兴高采烈的接过剑,左右瞧了半晌,又敲敲听听,却是将剑抱进怀中,将陌钰望着,笑得一脸纯真无害:“师傅,弟子愚钝,何为御剑之术?”
此话一出口,静立一旁的初墨像是硬生生吞下了一颗鸵鸟蛋,表情尤为古怪。而陌钰只是默默地将她望着,许是沉默的时间太过长久,荼蘼只得张开口弱弱的唤了声:“陌钰大人……”眼眸里晶莹水亮的,看起来很是委屈。
她是真的不知道嘛,为什么他们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白痴?
陌钰收回眼光,简单的说了御剑之术的原理,大致总结就是:远行的时候可以拿它当做交通工具,危险的时候呢,便可以拿它做武器,说什么心剑合一,剑必会为我所支配,如若不然,再好的剑,握在手中也只是一把废铜烂铁等等。陌钰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荼蘼是极为懵懂的,所以到了真正开始练习的时候,她的极为懵懂就发挥了超大的作用。先开始时,陌钰是示范了一次与她看的,荼蘼惊叹他的仙姿卓越,衣袂翩翩,仙风道骨,清雅脱俗……
任何能形容的不能形容的词都被她用上了,最后她尤为崇拜的看着他翩然落地的身影,摩拳擦掌的,就要雀雀欲试,不试还好,这一试就试出了事故,俗话说,这没学会走,就想着要跑,那你这不是找摔嘛!可想而知的,这荼蘼被摔得有多惨,而更惨的还在后头,这把剑许是认为被她所“亵渎”,于是就死命的追着她对她左右开打,就如同牛皮糖似的,紧追着她不放,这一追就一连追了好几天,它不累,荼蘼可是累得够呛,再好的体内也被这磨人的剑,磨蚀得干干净净。最后要不是陌钰将这把剑收了,荼蘼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它追个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人的心理阴影被造就出来之后,那可就是再难摆脱的,于是等到她对这把剑的恐惧消除之际,已经是第二年的开春了。
荼蘼知晓自己这畏剑的恐惧一消除,陌钰势必又得叫她学习御剑之术,于是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里,荼蘼蹑手蹑脚的潜进陌钰所在的住所。她的脑海里是这样设想的,不动声色的潜进陌钰的屋中,用了捆仙索将陌钰捆起来,然后威逼利诱,舍尊严而发扬厚脸皮的本事,定要让陌钰大人除去这御剑之术的课程,改教其它,如若他不从,就拿着刀往他脖子上一抹,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荼蘼是这样想的,但是也只限于想想而已,至于她这三脚猫的法术,别说陌钰了,恐怕连灵山任何一个小动物都敌不过,更何况就算借给荼蘼十个胆,她也不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静下心来再想一想,陌钰是荼蘼最敬重的人,若是叫荼蘼杀了陌钰,那还倒不如叫她杀了自己还来的简便痛快些。其实,荼蘼再往深处想一想,她前面的想法全数胡乱瞎想,自我安慰罢了,很多时候,想得太多,正经事也会被耽搁的太多,所以,现下的我们跑题跑得太远,还是赶紧回到原点,重新来过吧。
就从刚刚荼蘼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潜进陌钰的房间说起吧。上面的想法虽是荼蘼胡乱瞎想的,但是在这瞎想的前提下,她还是提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潜伏进了陌钰的房间。这时,夜已经很深了,两三点的星光吝啬的呆在天幕上,时而眨眨眼,时而隐隐形的,荼蘼不禁咂舌,它们这值当得可真悠闲,就连偷个懒也无人管着,着实羡煞了荼蘼。
叹息着,荼蘼穿着一身略略有些嫌长的裙摆,用手拎住两边,动作极是不便的朝着陌钰黑漆漆的房间窗户而去。荼蘼当时的脑袋中是这样想的,所谓的黑漆漆,就说明了陌钰大人已然熟睡,而她潜进去偷取剑的机会也就大得多了。可是以她的脑子,自是不会想到所谓的黑漆漆,也有可能是屋中空无一人。结果事实正是和荼蘼的想法背道而驰,屋中确是空无一人。这空无一人可正好合了荼蘼的心意,她翻找起东西来也就轻而易举了。于是就这样,借着窗外透漏进来的稀薄月光,一个娇小人影就在屋中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翻得那个是“噼啪”作响的,唯恐别人不知道家里进了贼。
这一大搜查,荼蘼着实没有搜出个所以然来,万分憋屈的坐上陌钰的床上,结果这屁股还没坐热,只听房门“吱呀”一声轻响,有脚步声传来,荼蘼一个惊慌竟是带翻了帘帐,拖拖拉拉的朦胧轻纱将她缠了个满头满脸,最终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些个帘帐吧,突然室内一片大亮,明晃晃的刺到了荼蘼的眼睛,下意识的抬手遮住双眼,待适应了这光亮之后,她将将要抬起眼睛来,视界里已然被一片雪白的衣衫拉盖得满满的。荼蘼心里一“咯噔”,心知自己闯了大祸,迟迟不敢抬起脑袋,低垂着眼睛,使劲挤着眼,将将挤出一两滴热泪,就闻头顶有清淡淡的声音传来,荼蘼的愧疚又开始漫山遍野的泛滥。
“看在你还有拆房子的精神,今夜你便开始随我修习御剑之术吧,隔了半年的时间没有用剑,你的剑法必是生疏了许多,从今夜开始你便加紧练习,三个月后我自会来验收成果。”
这次荼蘼的泪不是挤出来的了,她是真的要哭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讲的可不就是她荼蘼嘛!荼蘼垂死挣扎的抬起脑袋,可怜巴巴的将陌钰望着,望他能够软下心肠,放她一条生路,谁知陌钰垂眼望着她半晌,就在荼蘼满心以为他会改变主意的时候,他却真的是改变了主意。
“三个月的时间许是太长,以你的天赋,我便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若修习的让我满意,一年之后,我再教你腾云之术——”
未等陌钰的话说完,荼蘼“蹭蹭”几下爬起身,原本是要反驳,并恳求陌钰给她延长期限,结果刚走了两步,踩到自己过长的裙摆,眼看着就要摔了个大跟头,慌乱中,荼蘼划拉着两只鸡爪,拽住了一块极其柔软的布料,然后惊叫着摔了下去,“嘭咚”一声,还是震天的响。那响声太大,荼蘼更是知晓,这一下摔过,必会疼到骨头里去。
结果等了许久,那疼痛也没传着荼蘼的身上,正觉迷惑,鼻尖一阵清冷的香气袭来,很熟识的味道,荼蘼记得,这味道她大概十多年都没有近身闻过了。荼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欲睁开眼睛的时候,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是那种很轻很轻的声音,仿若是踩在云端,这样的脚步声荼蘼是熟悉的,除了初墨,谁又能走出他这样近乎诡异的脚步声?
荼蘼睁开双眼,初墨将将好站在了门口,只一句“发生了何——”还未说完,就生生的将余下的话吞了回去。荼蘼本是想朝着初墨笑的,可发现他古怪的表情,再看看身下的肉垫,最后抬眼朝头顶上方望去。这不望还好,这一望可把荼蘼望懵了,身下的肉垫可不就是陌钰。此时的陌钰正眉目清淡的望着她,神情如常,并无任何异样。反倒是荼蘼,无干无事的,突地躁红了一张俏脸,三下五除二的爬起身,捧起发烫的脸,尴尬的眼睛也无处可瞟。
陌钰默默的站起身,神色镇定的立在屋内,一句话也没有,空气中异乎寻常的安静。荼蘼更是尴尬的无地自容,直接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得了。这时,初墨用袖口掩嘴轻咳了几声,道:“既是这里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我就先回去——”话未完,初墨只觉一阵风从眼前刮过,再回神,哪还见着荼蘼的倩影。
荼蘼一路冲撞着回到了房间,弄出的动静可不能小觑。本已熟睡的青鸟和莫灵儿,也纷纷被她吵醒。青鸟迷糊着眼,以为天已大亮,模糊着咕哝了句:“天是亮了吗?”接着,眼皮一耷拉,又是沉沉的睡了去。反倒是莫灵儿,听着屋内的动静,自己又是动弹不得,轻唤了几声,又听见屋中没了动静,也悻悻地闭了嘴,想着第二天再问问她,然后,又自发去睡了。这一番,夜里又静了下来,众人也都睡去了。只是这荼蘼,将脑袋整个的埋进被子里,脸仍旧是躁的发烫,心绪乱成了一团毛线,一夜竟是未成眠。
☆、02 又进浮生梦
第二日一早,荼蘼左磨磨右蹭蹭,就是不出房门。她的这一举动可是让青鸟和莫灵儿好一阵惊奇。再三询问下,荼蘼也只是坚持说是对陌钰的那柄剑还是余惧未消,不敢轻易与它见面。就这样一直磨蹭到太阳高升的时候,才不情不愿的跨出门槛,路上更是走走停停,抱着能磨多久是多久的心态,她终是在太阳升至中空的时候,才姗姗来到后山,结果等在后山的却是初墨。才见着初墨,一句话也没说的,昨晚的情景突地涌进脑海,荼蘼的脸腾地红了个透。
初墨见她如此,表情有些不自然。周边的空气略略有些尴尬了。初墨清了清喉咙,道:“陌钰大人身体不适,这段时日就由我来教你御剑吧。”
一听这话,荼蘼也顾不上自己还红着脸,抬起头急道:“陌钰大人如何了?打不打紧?昨夜不是……”说到这,荼蘼含糊着停下话,方才想起,定是昨夜她那一压,汉白玉铺就的地板许是太硬,伤到了陌钰大人的筋骨。这样一想,荼蘼也没什么心思去学什么御剑,迈开腿就朝着后殿跑去,好似全然忘了昨夜的那些尴尬。初墨张张嘴,欲要告知她陌钰不在房间,而是在冰泉,结果这小妮子跑的贼快,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初墨只得摇摇头,对她小女孩的心性也并不多责怪,而是转了方向朝着冰泉行去,告知陌钰荼蘼的去向。
荼蘼跑到陌钰的住所,推开房门,却并不见有人存在的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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