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贵人这时候也知道今日她被华妃设计了,甚至她不自觉轻抚小腹的手都开始收紧——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假的,那么华妃怕是刚到圆明园的时候就开始设计她了!
惠贵人深恨自己求子心切被华妃拿住了把柄,此时想要为自己辩解却无话可说,她倒是能说自己从济州老乡刘畚太医手里求了一副助孕的方子,还把方子放在了梳妆匣底下仔细收藏,可如今看来,那副助孕的方子多半已经被换成了别的东西,比如推迟月信或者假孕之类的方子。
莞嫔和安常在也都十分着急地看着惠贵人,希望她能想起什么疑点来,如此她们也好暂时帮惠贵人脱罪,可惠贵人在最初的惊慌过后就没别的表情了,她们只能干着急。
莞嫔勉强想到了茯苓的身份,“皇上,这茯苓看着眼生,眉姐姐的心腹是采月和菊芳两个,而且这个茯苓只是个洒扫宫女,本身就不能随意走动,这包裹里的东西就算真是眉姐姐的,眉姐姐为何要放着两个心腹宫女不用,反而找上她一个不能随意走动的洒扫宫女呢?”
莞嫔这话有些牵强,丽嫔直接反驳道:“正是因为这宫女不能随意走动,所以就算抓住了,一时半会儿的谁也不知道她是哪个宫里的人呢。若不是这宫女自己招了是惠贵人身边的人,恐怕就连皇上来审问也要耗费一点功夫呢,这点儿功夫,已经足够惠贵人收尾了吧。”
莞嫔看着华妃一党洋洋得意的模样直接气结,正好太医们的诊断结果出来了,惠贵人果真没有怀孕,只是服用了药物推迟了月信而已。
“之前贵人落水招了寒气,此次用这推迟月信的药物再次损了贵人身体,将来这子嗣上就有几分艰难……”
几位太医原本还想御前召见会不会有什么好事儿了,可听了半天没想到居然撞上这假孕的事情,尤其惠贵人此后基本无缘子嗣,他们一个个地跪在地上恨不得原地消失。
皇帝也没想到惠贵人被华妃设计了个准,一时火气上来了直接道:“去其封号贬为答应,送回咸福宫后殿禁足!”
惠贵人听到太医们说她此后子嗣艰难就没了心气儿,失魂落魄地跪地谢恩。可莞嫔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姐妹就此落寞,跪地求情道:“皇上,明眼人都知道眉姐姐今日这一桩完全是被人设计陷害,请您看在眉姐姐这些时日掌管公权为您分忧的份上,从轻处置吧。”
皇帝当然知道沈眉庄是被华妃陷害的,可没想到沈眉庄只是看着有几分聪明又饱读诗书的,竟如此不中用。
况且皇帝自认没有直接将沈眉庄打入冷宫,就已经是开恩了,莞嫔还在这里不依不饶的,他连莞嫔都迁怒上了。
皇帝甩袖而去,华妃和丽嫔当即站起身来洋洋得意地看着沈答应和莞嫔道:“沈答应还年轻,这子嗣的事儿大可不必如此着急,这不,这一着急啊,就容易做出什么昏了头脑的事儿,害人害己得不偿失。”
沈答应跪在地上无动于衷,倒是莞嫔收敛好自己眼中的痛恨,肃容答道:“华妃娘娘教训的是。只是听说华妃娘娘在潜邸的时候不慎落了一个成型的男胎,至今也再无所出,想必是小阿哥觉得华妃娘娘求子之心不够恳切。”
见华妃眼神儿不对,敬嫔赶紧站出来劝道:“华妃娘娘,最近皇上日日招莞嫔伴驾……”
华妃勉强放过莞嫔,转头就厉声呵斥外面守着的侍卫和太监们道:“还不赶紧将这贱妇赶出圆明园!”
沈答应赶紧对莞嫔轻声说道:“嬛儿,皇上正在气头上,你不要为我求情,等到过一阵皇上气消了再做打算。”
仪欣没出席家宴,还是第二天华妃使人通令各处的时候,才知道惠贵人因为假孕的事儿已经被贬为沈答应,甚至人都已经连夜送回宫里禁足了。
瓜尔佳夫人听了越发觉得后宫女人们手段非凡,转头就把仪欣的产房和一应用具、用药再次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生怕自己遗漏了哪里,让仪欣在生产的时候吃苦。
喜珠跃跃欲试想要去打听事情的原委,却被仪欣给拦住:“这事儿说白了大约是华妃见不得莞嫔一党宠爱太过,所以才设计了相对势弱的沈答应。皇上想必也明白事情的原委,所以只是夺了沈答应的分位和封号让她回宫禁足,不然换个人来老死冷宫只是寻常,不牵连家人已经是好的了。”
瓜尔佳夫人听了一耳朵,不免感慨道:“皇上对莞嫔的宠爱可真是常人难及啊。”
说着瓜尔佳夫人便盯着仪欣的表情仔细看,发现仪欣对此并没有什么感慨,心里放松的同时不免又是一回酸涩,寻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哪里没想过未来夫婿如何呢?
仪欣却不好跟瓜尔佳夫人什么感情问题,更不好说她已经知道莞嫔是因为跟纯元皇后长得过于相似才如此受宠,但她想着瓜尔佳夫人或许见过纯元皇后,便让人出去守着门,私下里对瓜尔佳夫人说道:
“额娘也见过莞嫔了,那长相的确是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非常,她本人又是个温婉聪慧的,便是女儿见了也挺喜欢。”
“可据说殿选那日,太后娘娘见了莞嫔,便三番五次想要让莞嫔落选,最后皇上当场博了太后娘娘的脸面留下了莞嫔……”
瓜尔佳夫人进宫当日正好遇上了莞嫔,还跟莞嫔说过两句话,自然看清了莞嫔的长相,此时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那莞嫔的长相活脱脱就如纯元皇后再世,不过皇上跟纯元皇后那点子事儿根本说不清楚,所以你呀,最好离莞嫔她们远一点,别到时候跟着招了灾祸。”
仪欣这都马上要临产了,富察氏收买的太医早就确定她这一胎是个阿哥,所以瓜尔佳夫人将族中的打算和盘托出:“族中自从知道你肚子里这个是个阿哥以后便越发安分了,如今这位皇上可没先帝那样的气量。只要你好生教导阿哥长大,族中一定不会给你们母子拖后腿!”
仪欣倒是觉得富察氏趁机多送年轻一辈入朝也是好的,“皇上对年羹尧越发没有耐心了,此时正需要有个人告诉皇上,他眼下已经是皇帝了,可不是潜邸时候的雍亲王,再是满洲大族,族中子弟想要建功立业的,都该主动些,腰肢儿放软些。”
瓜尔佳夫人对此很是赞同,大道理她不懂什么,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她还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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