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马车走走停停,又过了二日有余。
&esp;&esp;这天,林惠涵在马车上养神中,突而听到一阵熟悉的喧闹,仿佛是街市上人来人往的交谈。她轻扬嘴角,猜想是终于回到京中了。
&esp;&esp;夏晓一路上虽是安静守礼,此刻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偷偷掀了一角帏裳,瞧了瞧外面。“小姐,奴婢猜,咱们已到京中的金陵街了。”
&esp;&esp;“可瞧见街上哪位俊俏郎君了?小心可别挑花了眼。”林惠涵看着一脸喜色的夏晓,打趣道。还是当小姑娘好,她看着懵懵懂懂的夏晓,心里叹了口气,哪像自己,长期的职业习惯早把自己磨练成不言苟笑的样子了,心理年龄比夏晓这样的姑娘大了一圈不止。
&esp;&esp;夏晓听到林惠涵的调侃,脸上红了一片,忙把帏裳放下。
&esp;&esp;林惠涵轻含了口茶,心里却在想这大哥在路上给她讲的事,不知母亲父亲可好,还有大房那边,可消停了些。这大房,当然是指林荣新那边。
&esp;&esp;大伯为官多年,政绩林惠涵看不出多少,倒是这骄奢淫逸之风学了不少。不过幸好林老爷子管教得力,门风严谨,并没有出格的事,平时也一副谨独守礼的样子。
&esp;&esp;林惠涵想的却是去年那趟事。大房看中了紧挨着二房的一间平房,这屋子平日也没人住,只是放些杂物,但这平房却是二房林荣景的。
&esp;&esp;虽说亲兄弟明算账,林二爷也并不是不肯把房子给他。但大房也实在过份了点。林惠涵听大哥道,大房提出交换的却是方圆二十里郊外的旱地,他偷偷派人打探过,那地荒郊野外,连水渠都不曾通过。然后大房二房为此争了起来,不过都是私下的争执,并没有闹到面上来。
&esp;&esp;直到不知谁走漏了风,把这事闹到了林老太太处,发了好一顿雷霆。而最终偏心的林老太太却是做主把平房拨给了大房。
&esp;&esp;祖母的偏心林惠涵真心无语了,这暂且不论。只后来这事风波未平,拆除平房时又添了事非。
&esp;&esp;不知为何,大房在拆除平房时,却不小心砸伤了二房的下人,伤了腿,动了筋骨。原是大房下人的错,而大伯母张氏硬是凭着一张巧嘴,死的说成活的,黑的也给扳成了白,最后二房不但吃了暗亏,还落了个不好。
&esp;&esp;这事都是大哥偷偷告诉她的,若在家中,李氏断不会跟她这个未及笄的女儿说的,林惠涵深知母亲的性格,她深受高门大院家风的影响,时刻谨守着三从四德,自然希望自己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又怎么会让自己参与到宅斗去呢?
&esp;&esp;不过自己恐怕要让李氏失望了。李氏的做法合乎这个朝代的潮流,林惠涵却不敢苟同。对外界一无所知,便是对自己最大的不利,前世的林惠涵作为一个心理医师,在外工作过几年,在这方面吃了不少暗亏。
&esp;&esp;所以就算是在女子不出闺阁的古代,林惠涵也不敢放松警惕,多年的职业生涯和现代生活让她养成了不敢依赖别人的性子,不然,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家里家外的形势,林惠涵总要略知六七分的。
&esp;&esp;正想着,马车悠悠地停了下来。李氏和二哥林智俊已在门前等候多时了。想当初李氏是最不同意林惠涵被送走的人,一年不见,更是忧思不已,辗转反侧,整个人都消瘦了。如今终于见着了女儿,难耐心中思念,拉着林惠涵的手道,涵儿,受苦了,受苦了,才说不到两句已泣不成声,哭红了眼。林惠涵眼睛也有点湿润,被李氏拥在怀里,顿时心里感触良多。
&esp;&esp;林智俊轻轻的摸了摸林惠涵的头,道,“妹妹在老家的日子可好,可有谁为难否?”尽管两人时常偷偷通信,但他总得见着了林惠涵才算知道情况,提着的心总算放下。
&esp;&esp;林惠涵红了脸,前世已经二十多岁了,今世却是被当作个小女孩看待,她也很无奈,道,“一切都好,老家的蔬果也是极好的,冬天也不冷。我在那儿过得也是差不了家里的,母亲,哥哥,不必挂心”。
&esp;&esp;“那就好,我还担心惠涵过不惯那儿的清寒日子。”李氏道。接着李氏命人打了热水,又派人引林惠涵回房收拾一番不说。
&esp;&esp;回家的感觉自然是极好的,林惠涵劝着不舍的李氏回了房,唤春晓夏晓在内房泡了热水,撒了驱疲散乏的药草,泡了澡后,仔细打扮了一番,梳了个垂云髻,换上淡色的衣服,看起来素雅些,毕竟还在孝期内,不好张扬,否则被冠上个不孝的名声那就不妙了。
&esp;&esp;刚收拾打扮好,李氏身边的林妈妈也来了,曲膝行礼道,“四小姐可收拾好了?该去林老太太那请安了。想来林老太太一年不见四小姐了,心里也是念得很的。”
&esp;&esp;林惠涵笑了笑,合上首饰盒,对林妈妈道,“祖母如今年高,我却不能在膝下尽孝,又怎能再劳祖母牵挂,积郁成疾呢?还望林妈妈略告诉我祖母的现状,也好尽我的微薄孝道。”
&esp;&esp;林妈妈是个中年妇女,四十有余,照顾李氏十多年了,也是看着林惠涵等兄妹大的,情分自然是不同,林惠涵知道林妈妈对家里家外的事也是一清二楚的,问她是不会错的。
&esp;&esp;林妈妈引林惠涵穿过别院的过道,边压低声音,把林老太太的事细细道来。林老太太身体上了年纪,平时也很少出门,家里的事一般都交给张氏主持,身边仍是怡香,怡悦服侍。后来听了大师之言,开始修心养性,每个月都会去礼佛,吃素菜。而大房的二小姐每日都去林老太太处请安,也经常抄经书给林老太太送去。
&esp;&esp;一年不见,看来二姐聪明了不少,知道取巧了。林惠涵暗笑,正想着,不觉已到林老太太的院子前。林老太太身边的徐麽麽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笑着把林惠涵迎了进去,“四小姐可来了,老夫人可是盼了许久了。”
&esp;&esp;林惠涵向徐嬷嬷颌首,,低头道,“是孙儿不孝,劳祖母牵挂了。这一年劳着林嬷嬷照顾了。”徐嬷嬷暗赞,一年不见,林四小姐又成熟了不少,嘴里却道,“四小姐言重了,这一切都是奴婢该做的。”
&esp;&esp;进了门,只见林老太太坐在上座,身上着湘色锦缎,看起来富贵而不失沉稳。年纪虽老,但隐隐看的出,当家几十年的那份威信尚在。林惠涵到了跟前,恭恭敬敬的跪下道,“孙儿不孝,这一年未能在祖母膝下尽孝。”说话间声音带了呜咽,眼圈渐红。
&esp;&esp;林老太太嗔怪道,“这孩子,说什么呢,快起来,”一边示意怡香扶起林惠涵,“你在老家为祖父守了一年孝,苦了你这一年了。”
&esp;&esp;林惠涵对怡香道了谢,在一旁的杌子坐下,道,乖顺地道:“为祖父尽孝,本就是孙儿该做的。况在老家,下人照顾周到,并没有吃苦一说。”
&esp;&esp;☆、诉衷情
&esp;&esp;“好孩子,别怨祖母,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林老太太叹了口气,“想来你祖父泉下有知你的孝顺,也是极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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