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渠的衷肠倾诉得太真诚,周朔勉强算是相信了。
这一晚上过得不消停,水泥地板毕竟不是给人睡觉用的,往上面一躺,就算被褥垫得再厚也硌得慌。顾清渠睡不着,翻来覆去,一开始腰酸,后来肌肉疼,这种疼痛骑着火箭到处乱蹿,立刻蹿上了脑。
周朔也没睡,他清楚知道顾清渠的动静,可是不敢问,还愧疚着,把自己当成罪人,蜷缩一团,却心急如焚。
顾清渠翻身靠过来,一手搭在周朔的腰上,实实在在碰到肉体,周朔被吓了一跳。
太烫了。
“清渠,你怎么了?”
“没事儿,睡一觉就好,”顾清渠懒得多说话,压着周朔让他别动,“你也睡,别折腾了,我求你。”
周朔又不动了,挺尸似的躺了一晚。
顾清渠发烧了,烧了整整一晚,天亮了也没退,他目光混混沌沌,看着周朔时的反应也有点慢。
“周朔,今天星期几?”
“周日。清渠,你再睡会儿,今天不用上班,”周朔起床了,套上衣服后俯身在顾清渠面颊亲了亲,“我去买药,你想吃早饭吗?”
顾清渠抱着被子翻个身,他摇头说不想吃,闭上眼睛又问:“买什么药你知道?”
“退烧药,先把烧退下来,难受吗?”
“难受啊,疼——”顾清渠笑了笑,也跟周朔装可怜,“光退烧药不管用,消炎药也带一点回来。”
周朔的脸红了红,他知道顾清渠什么意思。
“对不起。”周朔又道歉。
顾清渠听得不耐烦,简直没完没了了,他把被子往脑袋上一闷,摆手让周朔走,“抽屉里有钱,你自己拿。”
周朔拿了一张五十的出门,其实买药花不了这么多钱,还有别的用处。周朔蹬着自行车,一路从菜市场蹬到建材市场。
床榻了得修啊,不能老睡地板,不然顾清渠又得发飙。
周朔自己装着木板回来了,路上又想缺点什么,有材料没工具,新买一套不划算。他给自己找借口,又做好了心里建设,然后车把手一歪,朝老房子的弄堂方向走了。
周朔心里很不安稳,还是得去看看爷爷。
家里很安静,周朔推门而入,连那只扎根在院子里的八哥也没看见了。
周朔心不在焉地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轻叹一声,也不知道算是失落还是庆幸了。
工具箱在房间,周朔上楼拿,顺手又打包收拾了一些衣物和书,他下楼的时候还是轻手轻脚的,像个家贼。可没想到刚拐出楼梯,周国盛拖着鸟笼从自己屋内把门打开了。
四目相对。
周朔挺尴尬的,“爷爷。”
周国盛的目光在他手里转,眉头一皱,开口就想质问,可突然想到昨晚的事情,眼见周朔这副模样,心道不能说重话了。
老头干咳一声,一个表情把自己卡得不上不下,简直哭笑不得。
“你怎么回来了?”周国盛知道自己说什么都生硬,干脆挑了一句最生硬的问。
周朔紧张但坦然,“回来取点东西。”
这东西取的未免有点多了,不如搬家!
周国盛装模作样地吹胡子瞪眼,“哼,你这是打算离家出走了?”
“没有啊爷爷,”周朔笑了笑,“要准备高考了,不常回来,多带点儿嘛,省时间了。”
周国盛还是哼,“是啊,要考试了,你要收心知道吗?”
“是啊,收着呢,现在清渠看着我,我能浪到哪里去。”
周国盛眼皮子抽了抽,这爷俩谁也不提昨晚的事,但张口闭口都含沙射影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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